李定國沒有直接回答顧橫的問題，而是反問顧橫道：“公主，你可知我什么時候投靠我義父的？”

    顧橫搖了搖頭，這個真不太記得了，顧橫只記得歷史上說李定國在永歷朝廷時“兩撅名王，天下震動”的一些事情，并不太清楚李定國在張獻忠手下時的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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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定國見此，只是站起來，看著窗外的雪開口道：“那也是一個下雪天，大雪下了兩三天，有些地方積雪兩丈有余。雪飄漫天，冰封萬里，凜冽的寒風呼嘯著，我那時還只有十歲，蜷縮著腦袋，在路上瑟瑟發抖的走著。”

    “我當時已經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餓了就胡亂塞一點雪放嘴里，憑著一定要活下去的信念，一路跟著一些大人找到了義父當時的營地，我見到義父的第一眼，只跟他說了一句“給我一口吃的，我一定報答你”，這句話說完我就撐不下去，暈了。”ωωw..net

    李定國的視線重新落回了他手中銀光閃閃的匕首上，繼續開口道：“當我再醒來時，義父就說，我是他的第四個義子了！還拿了這把純銀匕首給我，說跟著他，可以填飽肚子，就是要保全自己的同時要不斷殺人，殺那些貪官污吏，為富不仁的人。”

    “還說我年紀小，他便送我一把從富貴人家搶來的匕首，讓我先用匕首趁人不備殺人，再學用其他武器殺人！”

    “于是，我便跟著義父風里來雨里去，南征北戰，后來，我聽其他人說，義父當年看到我相貌不凡，所以才決定將我收為義子。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過我并不在乎，無論怎樣，是義父救了我一命！”

    外面的雪還在下著，風還在呼嘯著，一向堅毅的李定國，眼角似乎有什么晶瑩透亮的東西，雪光映射下，有些晃了顧橫的眼。

    顧橫突然覺得心里有些不好受，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眼前的李定國，只是忍不住問道：“定國，你十歲時，你的親生父母呢？為何那時候你過的那么艱難？”

    “公主，你有所不知，我出生于陜西榆林的一戶貧苦百姓家中，在崇禎三年時，也是我十歲那年，陜西因為長久的大旱，因而有了大饑荒。”

    “我印象中，我的父母，兄弟姐妹，還有我家周圍的鄰居，他們把家里所有能吃的都吃完了后，就爭著搶食山中的蓬草，蓬草吃完，就剝樹皮吃，樹皮吃完，只能吃觀音土，最后他們一個個腹脹而死。”

    李定國的聲音不像往日那般鏗鏘有力，竟有了絲絲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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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是如何撐到下雪的冬天？”顧橫問道。

    李定國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我之所以能撐到冬天，是因為我想吃觀音土時，被父母搶過去了，他們讓我再想其他辦法找其他吃的，而我空著肚子四處找吃的時候，有一個好心的逃荒的壯年男子，給了我一點吃的。”

    “還問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路乞討，去外面尋找新的希望，我回過頭望了望遠處的家人，他們正在爭先恐后的吃著觀音土，即使旁邊已經有人因為吃了觀音土，腹痛腹脹難忍，最終永遠倒下了！家人們卻熟視無睹……”

    李定國停頓了下來，他在哽咽著，顧橫靜靜地站一旁，她在等待李定國自己平復心情。

    顧橫站在李定國的一側，她知道，此刻李定國的心里，一定比這眼前的冰天雪地更冷！

    李定國終于冷靜下來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公主，不好意思，在您面前失態了！”

    顧橫柔聲答道：“定國，沒事的，你不過是一時真情流露而已！而且，我相信你有這樣的經歷，你更能理解普通老百姓的不容易，更愿意為普通老百姓做你能做的一切！”

    “多謝公主，您是真正的善良，真正為天下百姓著想的人，這段日子我都看到了！”

    李定國又端起酒杯，將一杯酒一飲而盡，繼續道：“今日，我便將心中壓抑許久的事情都一并說了吧，我從未說過這些往事，但今日，不知怎么，可能是這美酒的作用吧，總想一吐為快！”

    李定國的這番話，讓顧橫很是心疼，顧橫道：“有些事情，在心里憋久了，容易郁結在心，不如說出來會更好，你繼續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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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定國感激地望了一眼顧橫，繼續開口道：“我與那好心的壯漢一路艱難乞討，聽到別人說義父那時候發動陜北饑民起義，便想去義父那里謀個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