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天,那是誰在答題?” “不知道,好像,那個房間里,既不是點梅書院的弟子,也不是茫山學院的。” “我查到了,只是一個普通士子,名叫安瑾的。” “安瑾?他師從于誰?” “并沒有,他……好像一直是自學的。并且這次是第一次參加會試,也才十三歲。” “如此賢才,今日會試,不僅有遲信、藍啟卓,居然還有這么一個人才,我大昭將來有望啊!” “但如此看來,他恐怕,就會是今日的榜首了,這……好像駁了太師大人的面子……” 最前面的座位上,段后興閉目不言,似乎毫不在意。 但以他的地位,天道一品的修為,不用閉眼,自然也能知道場內發生了什么,知道自己的弟子,這次是被實打實的壓了一頭,而毫無翻盤的可能。 “呵呵,段大人,不覺得眼前的情況,很熟悉嗎?”徐登的聲音,悠悠傳來,“沒有師門的少年、自學成才的士子、一鳴驚人的考場,才思之盛,光照丈外,一切如此歷歷在目。想不到時隔五年,相同的場景,還能再次見到。” “沒有師門,言過其實了吧。”段后興終于睜開眼,冷冷道:“當年的時憶,受張連科多次教導,實為其明心學門下。但張連科早已不再,所以時憶,也只有那么一個。” 考場內的安瑾,筆走龍蛇,還在薄薄一張紙上,抒發著自己的情緒。 從一看到最后一題,他就不吐不快。壓抑的情緒,從胸膛無法抑制地爆發出來。 會有這種感覺,也許是想到了時憶,想到了他的那篇被曲解的文章。練達的文筆,卻失去了他自己的鋒芒,為了遷就文章的主題,不得不壓抑自身。此刻安瑾自己也身臨其境,一想到如此,剎那間,似乎也理解到了,時憶他自己在同時刻的悲哀與憤懣。 于是,他也就毫不遏制自己。 “此題名為‘忠孝’,處處要探討大道,以圣人之言作為規訓。但卻忘記,圣人言之中,也分為‘仁義禮智信忠孝悌節恕勇讓’十二德行。每種德行,也有三六九等。前五個是大德,后七個是小德行。其中‘智、仁、勇’更被稱為是三達德。” “前人言,‘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今天討論圣人,卻忽略其大智、而只學其小道,是為舍本逐末。” “圣人以好學為智,正是因為空談道理是為故步自封,而因地制宜,則為圣人之本。” “凡是內心有缺憾的,必然有所遮掩。正因為沒有雜念,所以才坦坦蕩蕩。” “這樣即便人有所錯誤,也不失為聰明正直。庸人會疑惑,做錯了事,算什么聰明正直?卻不知在圣人看來,有錯能馬上察覺,就是聰明;知錯能改,就是正直。” “現在,朝廷的言論,過分強調‘忠孝’,就是在不允許人犯錯、也讓人故步自封。對所有人,都用同一套標準來評判,對于不足的人,就是一種煎熬。而與眾不同的人,則是一種折磨。這樣最后選出來的,也只是那種不好不壞、善于鉆營奉承之人。卻不知天地難以接納隱士,因為天造地材,本就是希望有所作為,如果所有人都無所改變,那么天下人也不會進步。” “朝堂之上,匯聚了天下的英才,卻聽不到任何有見解的聲音,是因為從一開始就扼殺了這種可能。難道以眾生之謀,豈不能容一人之智?以天下之大,不能忍一人之奇?” 字字辨析入理,毫無掩飾。文無修飾,卻處處可見其通達、洗練。 冥冥之中,仿佛是一種感覺,驅動著安瑾,寫出了他所體悟的那種吶喊。他與時憶的精神,在這一刻,似乎跨過了時間的長河,在此相合。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