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杜正海木然坐在天牢某間牢房內的亂草堆上。 他蓬頭垢面,衣衫破碎,身上血跡斑斑;手腳上皆戴著鎖鏈。他不愿意動彈一下,因為稍一動彈,就會扯動全身的刑傷,鉆心徹骨的疼痛。 他眼神空茫地望著鐵窗外面,一副癡癡呆呆的樣子,外面來來往往巡邏的侍衛和獄卒的身影,似乎根本沒有在他的腦海中留下任何影像。 他那死寂的眼睛里,偶爾會閃過一抹幽光,就像明滅不定的小火苗,隨時都會飄散似的,隱隱透出一種詭異的神色,使他那呆滯的神情顯得有些猙獰可怖。 這時候,何禹廷在應傳霖的陪同下進入了他的視野。 趾高氣揚地站在鐵窗外面,應傳霖以一副居高臨下的架勢說道:“杜正海,侯爺來看你了。” 杜正海漫不經心地哼了一聲,仰起頭懶洋洋地望著房頂,對外面的人連看都不看一眼。 應傳霖濃眉豎起,叱道:“大膽,杜正海,侯爺在此,你居然敢如此無禮!” 杜正海那雙漆黑狹長的眸子里滿是冰霜,口氣里充滿了肆無忌憚的嘲諷,“侯爺,原來是侯爺啊,我還以為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只衣冠禽獸呢!” 應傳霖大怒:“杜正海,你放肆,竟敢如此辱罵侯爺,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杜正海輕佻地揚了揚下巴,冷笑道:“我是死囚,本來就沒有幾天活頭了,到了現在我還有什么不敢說的呢!應傳霖,你這么神氣活現的做什么,充其量你也不過是侯爺府一只搖尾乞憐的看門狗而已!” 應傳霖表情扭曲,咬牙切齒道:“杜正海,你……” 何禹廷面色帶著幾分陰鷙,突然緩緩笑了起來,“應武師,你又何必與一個將死之人斤斤計較呢?俗話說‘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杜正海,你在這個世上已經是時日無多、是該發泄一下了,否則以后就沒有機會嘍,是不是啊?哈哈哈……” 聽著何禹廷那得意的笑聲,杜正海嘴角劃開一個肆虐的弧度,帶著十分刻薄的語氣道:“何禹廷,你得意什么,我這條賤命又值得了什么,能換回你失去的兒子嗎?——在失去兒子的這二十多年里,想來侯爺的日子也很煎熬、也很不好過吧,骨肉分離的痛苦又是怎樣一種滋味? “我的祖父,我的父親,我的母親……賠上我杜家所有人的性命,難道你就能從痛苦中解脫出來么?到頭來你的親生兒子不還是不肯認你么!” 何禹廷眸光流轉,閃過一絲詫異,“你說什么,我的親生兒子——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杜正海冷冷道:“二十多年前被我母親抱走的你的那個麟兒并沒有死,難道你不知道嗎?” 何禹廷眉眼間彌漫上一層薄薄的霧氣,喃喃道:“我當然知道我的兒子沒死,可是他現在又在哪兒——難道你知道么?快告訴我,他在哪兒,他到底在哪里?……” 杜正海不懷好意的眼神瞟了瞟,不緊不慢道:“你以為我會告訴你么?你害得我家破人亡,自己卻想骨肉團聚——何禹廷,你別做夢了!……” 何禹廷神色驟變,原本平靜的臉色此時面如死灰;他嘴唇翕動著,似乎想說什么,卻什么話也沒有說出來,最終化作一聲無可奈何的苦笑。 應傳霖見何禹廷神色凄楚,便道:“侯爺,這種人喪心病狂,胡言亂語,他的話千萬別往心里去。” 何禹廷緩過神來,沉吟了一下道:“杜正海,如果你真的知道事情的真相,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或許你還可以將功贖罪,免卻一死。” 杜正海撇了撇嘴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嗎?你以為我會為了自己活命而向你乞憐求饒嗎?退一萬步說,即便我告訴了你實情,你也別指望你的兒子會認你!”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