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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3年5月20日,夏季結束前的最后一周,血狼領兵入北達科塔,東進,遇河而止。血狼駐軍于密蘇里河西岸,但見秋風蕭瑟,四野沉寂,如若死域。士兵們卻不斷地從扎營處的地面,挖掘出大批的陶器、骨器以及鐵器。經過不知多少年歲月的洗磨,早已經辨不出年月了。“此地水草豐茂,昔年必有大城建于此地!”血狼忍不住嘆到:“只可惜如今盡為荒野,人不能得居,牛羊不得蕃息,若再等上百年,此處遺跡也被大河沖走,誰又還記得此處曾有我族人住過?”全軍上下,皆抱頭痛哭。是夜,血狼率人泅渡大河東岸,勒石為記:‘異日必渡此河,遇第一座城,必屠之,以稍減滅族之恨!’……大平原上征伐不斷,白石城的繁榮卻是一日勝過一日。弗里蒙特的使者又來了第二次,因為頭皮不在,由十五美元代為接見。談判再次破裂了。弗里蒙特的使者揚言不日就將派大軍東進,必將白石城輾為齏粉,到時候雞犬不留,片瓦不存!十五美元揚言,弗里蒙特如今就是陶罐里的王八,四面皆敵,布拉克山下有十萬大軍,正蓄勢待發,下個星期就將越過黃石河,直搗俄勒岡!十五美元沒有頭皮那么粗魯,動不動就拳腳相向。只是當著那群使者的面,拔掉了那個新翻譯的舌頭,便放了他回去。等到他結束談判,回到自己和斑鳩共用的那間辦公室的時候,發現斑鳩正望著窗外的夕陽發呆。這一幕,讓十五美元的鼻頭又是一酸。安安靜靜的夕陽,照著安安靜靜的斑鳩。十五美元靜靜地看著,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將這難得的安靜給攪碎了。“哈哈,斑鳩!”一個聲音突然在這個時候響起。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十五美元狠狠地用眼神剜了一眼那個大大咧咧的輪椅男子——該死的河貍,你為什么沒有死在布拉克山的山頂上?不過河貍卻絲毫沒有在乎十五美元那冰冷的眼神,而是自己轉動著輪椅的輪子,朝著斑鳩徑直地行了過去。路過十五美元身邊的時候,還貌似無意地撞了他一下。“……哦,我親愛的十五美元,你為什么要掀我的輪椅?”河貍抓著輪椅做了一個絲滑的漂移,當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輪椅已經到了斑鳩的身邊。“好吧,我知道了,你是不小心!”河貍不等十五美元解釋,便寬宏大量地原諒了他。“下次注意一點就行了,畢竟我是個老人,還是個殘廢,為了反抗軍的事業操勞了這么多年,時常被抑郁癥所困擾!”十五美元一口氣憋在胸口,伸出食指,顫顫巍巍地指著這個老東西,“你……我……擦!”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好了,河貍,”斑鳩將輪椅上的木乃尹掰了過來,朝向自己,“說吧,你這個老騙子又有什么餿主意了?”“斑鳩,在你聆聽我的餿主意之前,你應該先聽聽十五美元怎么說!”河貍說到。“畢竟他剛剛又搞砸了談判——”“我怎么搞砸談判了?”十五美元忍不住問到。這老東西污蔑他別的也就算了,要是還敢污蔑他的智商,十五美元今天非要打他不可。想到這里,十五美元捋了捋袖子。“他竟然將弗里蒙特的使者全部放回去了!”河貍大驚小怪地說到:“說不定人家弗里蒙特會認為,咱們是色厲內荏呢!這大平原上的規矩就是,你不敢殺他,他就敢殺你——親愛的十五美元,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不會吧?”“那你覺得我應該怎么辦?將他們全殺了?——我的天,使者要是來一個死一個,咱們還談個屁啊!你個老不死的,我懷疑你的腦子里現在全是紗布,讓我替你檢查檢查——”說完十五美元就要動手。“斑鳩,你的戰爭祭司難道就只知道殺嗎?你不是說他成長了嗎?就這?”河貍兩手一攤,狐疑地看著斑鳩。斑鳩覺得腦仁有些痛。“閉嘴吧,十五美元!”斑鳩對十五美元說到,然后又轉向河貍,“說點兒人話!”“好吧!”木乃尹咳了一聲,正了正身板,聲音變得義正辭嚴,一身正氣:“那幾個使者,借著談判的旗號,來我軍中刺探情報,實在是罪大惡極!特別是那個領頭的阿姆斯特朗,據說他的祖父在70年前就是波士頓有名的奸商,專門走私茶葉,當時就被判了絞刑,但卻讓他給負罪潛逃了!——但是,考慮到他們畢竟是使者,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十五美元冷笑了一聲,說到:“人都已經走了,你才說這話,你這馬后炮是不是晚了點兒?”“正義會遲到,但是它從不缺席!”河貍凜然說到。“哈哈,難道你還想追上去殺了他們不成?”十五美元反問到。“人家罪不至死,怎么能殺掉他們呢?”河貍一副恨鐵不成鋼地樣子。“你的腦子里能不能裝點兒別的?”“那你想怎樣?”“剝下他們的面皮,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砍掉他們的雙足,讓他們反思自己走過的邪路!再割了他們,免得卑劣的種子污染了他們的下一代……差不多也就是這樣了。正義嘛,多多少少有些寬容!”十五美元和斑鳩互望了一眼,都有些無語。“你讓誰去做的這件事情?”斑鳩問。“咦?咱們說了這么久,難道你們都沒有發現,沒有人替我推輪椅了嗎?看吧,我就知道,沒有人會在乎鱘魚和熏魚這個小可憐蟲的!”……永遠不要低估一個老印第安人對白人的仇恨。這種仇恨,讓某個老印第安人,就像是永動機一樣,沒日沒夜地都在琢磨,該怎么去報仇雪恨。他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斑鳩,我有一個絕妙的主意,我們和拉勒米堡結盟吧?”河貍認真地說到。斑鳩大吃了一驚。“和拉勒米堡結盟?河貍,你這個老混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為什么不和他們結盟呢,斑鳩!拉勒米堡的旗號是‘公平’,咱們的旗號是‘正義’,咱們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雙啊!”斑鳩虎軀一震,只覺得河貍這廝——腦回路清奇,恐怖如斯!他想到過他將來也許會有很多白人盟友,比如英吉利法蘭西什么之類的,但是他絕對沒有想過,他的第一個白人盟友,是拉勒米堡!自己豎立‘正義’大旗,是為了釣大魚的,怎么在河貍的眼中,就釣了只拉勒米堡這種小蝦米。英吉利法蘭西多多少少是個列強,拉勒米堡就是個躲在山旮旮里開野場子的混混弱雞——就好像自己原本想去找馬叔叔談生意,結果發現自己找了個鳥叔叔!——前幾天他還想著該怎么去那里打草谷來著。十五美元的眼神卻陡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