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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氏面露不忿：“我能有什么法子？以前我也提醒過，但娘就是這個臭脾氣。你還是快點吧，省得娘一會兒沖著你發(fā)火。”

    魯小青做了周家媳婦多年，被婆婆責(zé)罵也就一兩次。且她都及時吼了回去，并沒有吃虧……也正因為如此，周母才只吼了她兩次。

    如果她脾氣和軟，周母可不會這么好說話。

    周興旺悄悄拽了拽楚云梨袖子：“咱們還是過去吧，反正早晚都要說清楚的。你放心，我肯定站在你這邊，絕不會答應(yīng)！別怕！”

    楚云梨瞪了他一眼：“這種事情，早該跟你爹娘說清楚，還要我來拒絕，你做什么吃的？”

    周興旺訕笑：“我這不是沒空么？”

    隔壁的嫂嫂很好說話，兩家互相看鋪子也不是一兩次。請人幫忙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魯嬌嬌看出來大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凝重，她拿著東西就回了房。

    魯家買下的院子不大，除了三間房屋外，就只有廚房和茅廁，院子里擺得下幾張桌子而已。在這個鎮(zhèn)上，這樣的院子很多，但比起鄉(xiāng)下的大院子，價錢上要翻好幾番。

    進門之后，周興旺飛快去廚房拎了茶水，又搬了椅子給幾人坐。

    楚云梨面色不變，周母哪怕不是第一次看兒子這樣勤快，心頭也還是不好受。又開始老調(diào)重彈：“小青，不是我說你。男人在外頭是要頂門立戶的，整天忙得跟個陀螺似的，怎么還能干家里的這些事？被人看見了，會讓人笑話的。泡茶水這種事，女人順手就干了。”

    “這又沒有外人。”楚云梨滿臉不以為然：“難道你們還會出去說？再有，他平常都不在家里，也是嫌我干活太慢，怕怠慢了你們，所以才去倒茶。你生他養(yǎng)他，給親娘倒一杯茶而已，難道還喝不得？”

    絕口不提周興旺的情況，只說他是為了孝敬母親。

    往日里周母也說過類似的話，魯小青從來都不客氣的找理由反駁。

    周母被兒媳不軟不硬地頂了回來，也沒什么不高興。實在是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不過，因為這幾句話，氣氛更凝重了些。

    楊氏今天來是有正事的，眼看婆母在這種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上跟弟妹爭執(zhí)，忍不住輕咳了一聲：“娘，咱們還得趕回家呢。”

    有時間要趕緊說，不要在小事上磨磨蹭蹭。

    周母立刻回神：“那什么，你們倆就得嬌嬌一個孩子。你今年都快三十，應(yīng)該是生不出了。這人呢，年輕時就得為年老時打算，可能你還年輕，想不到這么多。但你入了周家的門，是我周家的人，我這個活了下半輩子土都埋了半截的長輩就忍不住要為你們多打算幾分。”

    楚云梨捧著茶杯，垂下眼眸，并不接話茬。

    周興旺早就知道了母親的來意，聽到這話越發(fā)篤定，不待母親講話說完，急忙接口：“娘，嬌嬌挺好的，又乖巧又懂事。日后肯定會孝敬我們倆，您就別操這些閑心。都說一輩不管二輩事，你年紀(jì)大了，好好歇著……”

    這話被周母瞪了回來：“傻小子，我這是為了誰？”

    周興旺心頭暗暗叫苦。

    周母扯了這么半天，最重要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兒子給堵了，此刻也不再磨蹭，自顧自繼續(xù)道：“咱們周家別的不多，男娃是有的。絕對不讓你們老來無依，但這親生父子之間的感情尚且需要培養(yǎng)，更何況是侄子。要我說，趁著孩子還小，趕緊將孩子過繼，叫了你們做爹娘……那有些孩子懂事之后，改口都不好改，不是人不想改，而是習(xí)慣了一時改不了。”

    楊氏哪里看不出來夫妻倆不樂意，也接話道：“是呢，村上的姚家就是過繼的孩子，把孩子接回來的時候都已經(jīng)十多歲了，一家人感情挺好。孩子在他養(yǎng)父走的時候，還哭得幾次暈厥過去，但就是一直都叫著叔，實在改不了口。”

    楚云梨在桌子底下踹了周興旺一腳，他如夢初醒，急忙道：“娘，我們不過繼！”

    “這可由不得你。”周母呵斥：“家里的老五今年六歲，正合適。我今兒來不是跟你們商量，只是告知。明天我就把人送來，你們收拾一間屋子，安頓好他！”她語重心長地道：“人嘛，都是真心換真心，你們好好對孩子，孩子會記得你們的好，便也會孝敬你們。”

    “聽不懂話嗎？”楚云梨語氣加重：“我有自己的孩子，不幫別人養(yǎng)。再說，這院子里也沒有多余的屋子。”

    “跟誰說話呢？”周母怒氣沖沖：“魯小青，這孩子也不跟你姓魯，你著什么急？再有，鄉(xiāng)下孩子又不是非要自己住一個屋，跟你爹住著，剛好還能培養(yǎng)感情。”

    連住處都安排好了，楚云梨氣笑了：“那要不要我們?nèi)野岢鋈ソo他騰地方？”

    周母眉心皺得特別緊：“你是不是以為周家看上了你們魯家的鋪子，所以才有了過繼的事？”她嘆口氣：“我真是為了你們夫妻倆好，老話說，好男不吃分家飯。我周家的男娃，只要長大了，總得為自己討一口飯吃，周家也不富裕，要都指著祖上傳下來的東西，怕是只能餓死。”

    把鋪子的事情說到了明面上，又一副坦蕩模樣。魯小青自己在這里的話，是絕不好在這件事情上糾纏的。畢竟，這些年來夫妻感情不錯，周興旺對她那是百依百順。看在孩子和夫妻情分上，總要給他幾分面子，不好跟周家長輩鬧得太僵。

    “我們整日里忙著，沒空幫別人看孩子。”楚云梨就如上輩子的魯小青一般，語氣和緩了些：“嬌嬌他爹等到天氣稍微好轉(zhuǎn)一點就會去幫別人造房子，我爹年紀(jì)又大了，平時還幫著茶樓添茶水，真的沒有空養(yǎng)孩子。再有，我們住在鎮(zhèn)上，沒有地，連根蔥都要買，鋪子開著，每天那么多的進項，看著是挺風(fēng)光。但其實日子也苦著呢，銀子都得留著去進貨。不然，生意都沒法做，一家人只能餓肚子。”

    楚云梨面色緩和，周母態(tài)度也好轉(zhuǎn)了不少，這些都是擺在明面上的難事，她想了想：“你們沒空養(yǎng)，那就在忙的時候把老五送回來就行。”

    老五是楊氏生的小兒子，也是因為這事跟她有關(guān)，所以她才能在家里挺忙的時候跑這一趟。聽到這話，頓時就急了，忍不住道：“把孩子送來是培養(yǎng)感情的，再送回去算怎么回事？再說，老五送來那就是二弟的孩子，我們養(yǎng)著也不像話啊。”

    “你急什么？”周母瞪了兒媳一眼，看向楚云梨，試探著道：“這話也算有道理，本來就是你們家的孩子，再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老五送回去的日子里，你們給一點口糧，銀子也行。”

    不說楚云梨了，連周興旺一時間都愣住。半晌才回過神來：“合著大哥的兒子還要我拿銀子來養(yǎng)？”

    “這是你的兒子。”周母強調(diào)：“其實，六歲也不小了，可以幫著干點活。你們可以叫他到鋪子里看看眉高眼低，數(shù)一數(shù)銅板，反正早晚都要學(xué)嘛。”

    周興旺霍然起身：“娘，這事不行！”

    “只是學(xué)一學(xué)，又不是真的要收了你們的鋪子。”楊氏滿臉不高興：“你們不樂意，我還不舍得呢。那可是我懷胎十月拼了命生下來的孩子，若不是娘跟我商量，我這些年也沒為家里立什么功勞，也不會答應(yīng)把兒子送出來。”

    “不舍得正好。”楚云梨也起身：“娘，既然大嫂不愿意，我們這邊也忙得很沒空幫人帶孩子，你就別在中間白費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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