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蘇知平時極少說人壞話。 他從小就是個比較乖的孩子, 良好的家教讓他沒有背后說人壞話的習慣,哪怕真的不喜歡某個人、覺得很困擾,他也不會特意和別人談論抱怨。大不了下次避開就是了。 他兩輩子最沒禮貌的時候, 可能就是在謝疑面前了。 但說到底也就是拿變態瘋子這些詞翻來覆去地罵,實在氣急了就罵謝疑是狗。 有沒有傷害到謝疑的耳朵這點很存疑。 應該不是蘇知的錯覺,很多時候他越罵謝疑反而會越興奮,簡直跟什么催化劑一樣,讓他總覺得不太對勁。 但是他也不會罵別的啊? 罵不出來,不好意思, 有時候還挺苦惱的。 蘇知表達不滿的方式就是如此,最激烈的時候也就是當面罵罵人,所有指責都光明正大。 他不會轉過身和再找別人一起罵, 他沒興趣和別人討論他與謝疑之間的細節。 有時候, 蘇知想。 或許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并沒有親近到可以談論這些的朋友。 說起來還挺奇怪的。 蘇知從小就人緣很不錯,清淡干凈的外表和性格讓很多人對他天然地抱有好感。 即使大學的時候家里破產了,他也沒有遭受過什么校園歧視,反而有知道情況的同學跑來安慰他,對他更好了。 但他卻從始至終沒有關系親近到那種可以每天一起吃飯上課、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他和所有人的關系都還可以,但也僅限于可以。 攢一堆也可以用“認識的同學”這種詞匯簡潔地概括。 好像有一層透明的隔膜, 不知不覺間、無形地將他和其他人隔了起來。 有的人看起來很好接近,但實際上是最疏離的,他最核心的那部分始終牢牢把守著不對任何人開放。 或許也不是故意的, 有時候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 ——直到闖進來一頭不講道理的野獸,拋棄了文明生物的禮儀和臉面, 不管不顧、卑劣又蠻橫地想要擠進那層隔膜后面的部分。 …… 說太遠了。 總之, 蘇知真的不是一個愛背后嘀咕別人的告狀精。 但這次不知道為什么, 他都沒想太多,很順口地就說出了那些話。 說完,自己先愣了下。 大概是那張和謝疑相似的臉,給他造成的精神攻擊實在是太深了。 他是真的有點適應不了謝行舟頂著一張和謝疑七分像的臉,對著組長溫和淺笑了好幾個小時。 ……簡直跟什么靈異鬼故事一樣! 他相當懷疑組長之所以愿意跟謝行舟聊那么久,說不定是在暗搓搓幻想黑臉董事長和他互捧臭腳的場面。 當然,也并不是說謝疑總是陰沉著一張臉在發脾氣,他工作的時候大部分時間只是冷淡沉穩而已。 但他即使比較溫和的時候,也不會露出那種帶有目的性的笑,像謝行舟那樣為了照顧別人的心情特意將自己的姿態放低。 也不是蘇知看不起這樣的人,這是個很正常的事。 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會或多或少為了什么彎腰討好。 他上輩子看過很多,已經見怪不怪,連他自己有時也會為了工作順利推進低頭妥協。 這個人換張臉,他是一點意見都不會有的。 就是頂著那種長相,別扭。 蘇知:“……” 又不小心想起來了,有點哽住。 在展覽會場的時候他其實還沒有很嚴重的感覺,只是下意識吃不進去東西。 坐出租車回來的路上又想起,簡直是越想越擰巴。 混合著長時間乘車的不適,終于爆發了,有那么一陣子,他覺得自己差點吐在車上。 回到家被謝疑抱了會兒,才緩過勁兒。 又不慎想起來了。 蘇知下意識地把自己往身后男人懷中縮了縮,好像要尋找什么安慰似的。 小聲說:“好奇怪……” 壞話說都說了,蘇知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他本來在謝疑面前也沒有什么淡然禮貌的形象可言。 兩個人架都不知道打過多少次了。 心有余悸地道:“我不太喜歡他,看著真別扭,希望下次別再碰到了。” 他是在釣魚沒錯。 但要是早知道會釣上來這么一條會精神攻擊的魚,估計會猶豫一陣子。 謝疑一直沒說話,他在蘇知腹上輕揉的掌心也停頓了好一陣子,才繼續動作。 身體還算敬業地安撫著這吃完飯就癱瘓掉了的突然變懶的小情人。 蘇知又嘀咕了兩句后,他才剛反應過來似的,沉沉應了聲:“嗯。” 聲音微啞,如同在沙礫上滾過似的。 謝疑大概是將下巴枕在蘇知頭頂上了,說話的時候有一部分聲音透過接觸的地方直接傳到蘇知身上,暗啞更加明顯,簡直像直接鉆進他耳朵里似的,使得耳根有些麻癢。 不知怎地,蘇知忽然很想看一眼謝疑現在的神色,他努力仰頭。 但謝疑把他抱的很緊,雙臂緊緊錮在他腰間,下頜抵著他頭頂,簡直是以一種想要用身體把蘇知吞噬掉的姿態在懷抱他。 男人的心跳聲愈發重,隔著輕薄的衣衫傳到蘇知的胸膛中,連帶著他那顆輕柔冷靜的心臟也跟著跳動的速度加快,頻率逐漸重合。 咚咚,咚咚。 像是發生了一場只有他們兩個人形成的微小的共振。全世界只有他知道。 幾近頭暈目眩。 蘇知拱了兩下子,根本掙脫不開,反而被愈加抱緊了。 幾乎喘不過氣。 整個人熱燥燥的被人捂在懷中,蘇知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只香噴噴的骨頭,被一條饑餓至極的狼狗撲過來,跟打劫一樣被叼回窩。 這條狼狗太護食了,它死死捂住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肉骨頭,吝嗇地警戒著周圍的一切競爭者,不想讓任何人看到。 有時候因為太喜歡、太喜歡了,不知道該怎么釋放自己涌出的愛意。 想來想去也只能將其抑制不住地含在嘴里,把這塊香噴噴的小骨頭含的濕漉漉的。喜歡一個事物到極限,好像天然會引發食欲。 其實他舍不得真吃下去。 只是仍舊難免把人家那么纖弱的一根小骨頭嚇得以為自己要死掉了。 蘇知慢慢睜大眼睛,吸了一口氣:“你要勒死我?” 謝疑:“……抱歉。” 他松開了一點,但也真的就是一點點,讓蘇知的呼吸恢復正常了。 蘇知仍舊無法換個姿勢看到他的神色。 “嗯,不喜歡他。” 謝疑不知道為什么重復念了一遍。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