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幕 流亡 一-《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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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綏十年,九月初一,黃昏。早先還是一片晴空萬里,傍晚時卻起了云,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其間還夾雜著些許冰碴,打在人身上陣陣刺痛。
莫塵所說的虎歇坪,乃是位于城南三十里外的一片平坦的高地。高地上生滿了遍布宛州的細葉榕,卻獨有一株高大的銀杏矗立其中。這棵樹,早在大昇立朝時便已有了,屹立千年而不倒。
銀杏樹下的高地,原本是一片臨水的沙洲,兩側(cè)還留有深深的河道痕跡。之所以得名虎歇,乃是因為白江皇帝一統(tǒng)天下之前,曾于此地牧羊。其便如一頭蟄伏的猛虎,一朝出林便聲震天下,而此前的落魄,也被世人比作了暫時的隱忍。
相傳,江皇帝駕崩當日,原本流經(jīng)這里的衍江毫無征兆地向北改道,這株古銀杏也一夜之間掉光了樹葉,似乎草木山川皆在為這位英雄的離世而感到悲傷惋惜。自那之后,這片原本風景秀美的沙洲,也逐漸成為了罕有人至的荒野。
眼下,祁子隱剛剛帶馬于銀杏下停住,便見一襲紫衣?lián)蝹阕詷浜箝W身出來。這令滿身血污的他反倒吃了一驚:
“迦姐,怎會是你在這里等我?”
對面冷迦蕓滿是擔憂的臉上帶著無盡的疲憊:
“你既會找來這里,想必是莫塵救你出來的。前日我同小月于折柳軒中遇襲,好不容易才僥幸得以脫身。我在趕往迦蕓齋的路上被莫塵攔下,方才得知店已經(jīng)被官府查封——”
白衣少年四下環(huán)顧,卻只見女子孤身一人,不禁打斷了對方:“甯月她如今又在何處?”
“當時莫塵只來得及攔下我一人,卻是同小月走得散了。又因今日要準備劫囚,莫塵不敢再大張旗鼓地派人去尋,便只能暗中于城內(nèi)四處探訪,卻始終未能發(fā)現(xiàn)小月的行蹤。不過若是她落入了靖海侯之手,方才其在刑場之上定會拿她當做人質(zhì)要挾你們。現(xiàn)如今,我們只能祈禱那古靈精怪的丫頭也已平安逃出城來了——”
冷迦蕓說著,忽然意識到渾身血污的少年腰間竟是掛著向百里的那對寅牙,而其牽著的那匹馬,竟也是青衣將軍的墨云踏雪。她本就皺起的眉頭突然間蹙得更緊了,不住地朝少年的身后張望著:
“話說回來,百里的戰(zhàn)馬怎會在你這里?他和將炎,又為何沒能跟你一起來此?!”
祁子隱也不知自己該如何回答對方提出的這個問題,只是默默地從懷中掏出了那只深褐色的陶塤,遞至女人面前。
無需多言,心思細密的冷迦蕓便早已經(jīng)猜出了個大概。然而,當她意識到一直以來自己最大的擔憂仍無可避免地發(fā)生時,俊俏的面龐上仍瞬間便沒有了顏色。女子的身體在蕭瑟的秋風中微微晃動起來,而后竟是雙腿一軟便軟綿綿地向后倒去。其握在手中的油紙傘也掉落在地上,被北風裹挾著,飛得遠了。
白衣少年連忙一個箭步上前,扶住了對方:
“迦姐……今日若非為了救我,百里將軍也不會……”
冷迦蕓雙唇微顫,卻并沒有落淚,只是失神地接過陶塤貼在自己的臉上,一遍又一遍地輕撫著其上早已經(jīng)干涸的幾枚血指印:
“他走之前——可曾留下過什么話?”
“將軍說他此生唯一的遺憾,便是不能再見迦姐你一面……”
為了能將向百里的意思盡量準確地傳遞給對面的女子,祁子隱努力回憶起那段此生都不愿再想起的經(jīng)歷來。
“既是如此,能見的時候,又為何不肯多見幾次?若是早點答應(yīng)同我一起離開暮廬城,離開曄國,又怎會弄成今天這步田地!如今人都已經(jīng)不在了,還與我說這些有何用,指望我在心中念他一輩子么?!”
女子帶著無盡的幽怨,低語著,似乎要將二十年來的滿腹怨氣說與對方聽,卻又有萬般的無奈,萬般的不甘。
祁子隱繼續(xù)小聲應(yīng)道:“將軍他還說,自己前些日子曾于九杉盤下了一棟小屋,鑰匙便藏在這只陶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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