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誰敢立教稱祖-《劍來陳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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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赦搖搖頭,眼神憐憫,“真是替你們這對狗男女倍感惋惜,更覺尷尬。”
不然陳平安身邊有個殺力高如持劍者的存在,當(dāng)那打手和護道人,陳平安就算只是個玉璞境劍修,橫行人間作逍遙游,有很難?
哪怕神位高如持劍者,終究不是那位遠古天庭共主,終究無法得到真正的純粹的大自由。
只因為其余四位至高神靈,依舊高不過天道。
姜赦冷不丁說了句怪話,“光陰長河畔那場議事,我相信你第一眼見到持劍者的那個瞬間,一定會很絕望,還會帶點憤怒?”
陳平安置若罔聞,自顧自說道:“我不去找你的麻煩,你倒是主動送上門了。”
“關(guān)鍵是連理由都幫我找好了,無需過心關(guān)。”
沉默片刻,陳平安神色復(fù)雜,喃喃道:“我這師兄……”
不知如何評價,真是教人無語。
————
蠻荒天下。
這是一支很奇怪的游歷隊伍,古怪神異凡俗兼有。蠻荒的無名氏,作那領(lǐng)路,作為唯一的本土人氏,帶著一幫外鄉(xiāng)人游山玩水,介紹沿途的風(fēng)土人情,由他帶路,可以省去諸多不必要的麻煩。隊伍氣氛還挺融洽
,反正本就無冤無仇的,無名氏就當(dāng)是結(jié)下一份可有可無的香火情了,說不得將來哪天去了青冥天下,就要投靠他們,好歹有個落腳地。
在蠻荒這邊,往往是交了一個山上朋友,就會無緣無故樹起一片敵,這點倒是跟浩然天下的山下官場差不多。
就是不知遍地道官的青冥天下,又是何種光景。與張風(fēng)海并肩而行的無名氏,瞥了眼身后隊伍,笑了笑,既然好奇,一去便知。
青冥天下這撥屬于自立門戶的私箓道士,祖山閏月峰,地界轄境極小,不過是祖師堂所在的山頭,外加一條弱水中游。
宗主張風(fēng)海,是一位新十四境修士,新取的道號很土氣,“泥涂”。
副宗主兼首席供奉,陸臺。
陸臺屁股后頭,還跟著一條被他取名“陸沉”的土狗。
浩然天下的書院賢人李槐。本是最普通的一個,在這支隊伍里便顯得十分異類了。
陸臺就走在李槐身邊,問東問西,反正話題繞來繞去,總能跟陳山主、隱官扯上些關(guān)系。
無名氏感慨道:“實在好奇,那位鴉山林師到底有多強?”
張風(fēng)海說道:“殺力之高,我只能說不能以尋常十四境視之。”
無名氏點頭道:“于我輩武夫而言,這幾乎是能夠得到的最高評價了。”
張風(fēng)海疑惑道:“前輩內(nèi)心始終以武夫自居?”
無名氏笑道:“私心使然,武道一途,畢竟不比修道煉氣,坐斷津流的老天爺,數(shù)量要少些,機會自然就更大些。”張風(fēng)海雖然跟著位無名無姓的蠻荒遠古大妖相 古大妖相處不久,卻覺頗為投緣,事實上,無名氏何嘗不是如此,必須反復(fù)暗示自己靜觀其變,才能不讓自己一個沖動,就
投了張風(fēng)海所在宗門的金玉譜牒。緣聚緣散如潮起潮落,潮退時何等悄然靜謐,潮起時何等氣勢磅礴。
無名氏穩(wěn)了穩(wěn)心神,直截了當(dāng)問道:“道友如今算是攢夠了道行,功德已滿?”既然對方敢有當(dāng)面此問,張風(fēng)海便愿意回答這種比較犯忌諱的問題,直白無誤給出答案,“尚有一劫要渡。脫身煙霞洞之際,與道祖有過約定,我需要參加三教辯
論。一劫才剛結(jié)束一劫就又起。”
無名氏說道:“論道一場是天大風(fēng)波,定風(fēng)波也是修道一場。”
張風(fēng)海笑道:“決然是此理。”
人生在世,無論仙凡,修道還是不修道,都是各有各的劫數(shù)和起運。
“小人”跟著自家命理走,“大人”卻被天運牽著跑,概莫能外。
像那扶搖洲如斗城祖師、道號虛君的王甲,便自言有三場刀兵劫要渡,一洲陸沉,宗門覆滅,自身兵解。
寧姚當(dāng)初離家出走,過倒懸山游歷浩然天下諸洲,一直走到驪珠洞天的小鎮(zhèn)才停步,也是此理。
無名氏抱拳說道:“那容我小肚雞腸賣個乖,等到辯論結(jié)束,再去閏月峰拜訪道友,看看能否借助寶地,選定大道方向。”
張風(fēng)海點頭說道:“趨利避害是天性,不必如何矯情修飾。”
無名氏問道:“那么何謂天心?”
張風(fēng)海微笑道:“等道友到了閏月峰,小道可以姑妄言之,道友可以姑妄聽之。”
無名氏揉了揉下巴,想起一樁煩心事,“白老爺未必肯放行啊,道友走得出煙霞洞,我卻未必離得開蠻荒天下。”
張風(fēng)海說道:“此行本就想要拜訪白先生商量一事,想必蠻荒總要個可有可無的退路,一旦大勢糜爛不堪,可以存續(xù)香火。”無名氏到底是一位修道有成之士,畢竟不笨。瞬間聽明白了張風(fēng)海的言外之意,很簡單,如果蠻荒天下被浩然打崩了,甚至白澤竭盡全力,不計代價和后果,也無力彌補什么,那么蠻荒天下就需要一二香火、道種,能夠在某地延續(xù)光亮,或落地生根,自然生發(fā),有朝一日再返家鄉(xiāng)……這就類似劍氣長城的飛升城,浩然
天下的南婆娑洲齊廷濟和龍象劍宗,以及如今置身于青冥天下的護道人程荃、舊刑官豪素他們。不一樣的歸途,同樣的過程和良苦用心。
無名氏沉聲道:“不管此事成與不成,先行謝過。”
張風(fēng)海笑道:“‘趨利避害是天性,不必如何矯情修飾。’這句話本就是為我們雙方說的。”
無名氏爽朗大笑不已。若是聰明人還有趣,那就妙了嘛。道上緣分一事,委實妙不可言。
他們的對話,十分隨意,都沒有用上心聲言語,李槐這一路聽了幾耳朵,也只當(dāng)聽了些云霧在天不落地的仙家話。
陸臺鬼鬼祟祟說道:“宗主今兒笑臉比平時一年還多了,怎的,月老牽繩,紅鸞星動啦?”
師行轅瞥了眼無名氏,她忍不住啐了一聲,只覺陸臺這個說法惡心,“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呂碧霞驚訝道:“不料宗主能夠在這種未開化的蠻夷之地,遇見相談投機的道友。”
若是張風(fēng)海真能從蠻荒拐了這位大妖去閏月峰,確是一大臂助。是否可以擔(dān)任那……護山供奉?
無名氏突然以心聲問道:“林江仙跑去你們青冥天下立足,總要有個經(jīng)得起推敲的理由吧?”
張風(fēng)海默不作聲,心中只是有個猜測,要比先前在煙霞洞內(nèi)更加清晰,卻不好與暫時還不是自家譜牒修士的無名氏一語道破。
白玉京與林江仙,各自等個“陳”?
白玉京等待大掌教寇名的合道成功。
劍氣長城的末代祭官燕國等待隱官?
問題在于,后者等到了,又該如何?
————
不可言說的禁忌之地,見過了鄭居中,不虛此行,確定他暫時不會對白玉京出手,陸掌教就可以放心打道回府了,奇功一件!
人逢喜事精神爽,哼著不著調(diào)的鄉(xiāng)謠小曲,兩只道袍袖子摔得比頭頂所戴道冠還高了。陸沉咦了一聲,停下腳步,攤開手掌遮在眉眼間,舉目望去,竟然遠遠瞧見一道身影,陸沉踮起腳尖,定睛望去,喜出望外,竟有活人,在此地,誰不是同命相憐的異鄉(xiāng)人,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兩眼淚汪汪。陸沉腳尖一點,施展遁術(shù),往那道友掠去,不忘開口出聲,與對方提醒自己的存在,免得被誤認為是心懷不軌之輩,白
白傷了和氣。
只見有個年少面貌的修士,明明是那種幾近功德圓滿的得道之士,卻如一截了無生機的枯死老木,在此慢慢腐朽。
修士盤腿而坐于虛空中,手持拂塵,正在做那吐納課業(yè)。
每次呼吸,便有兩縷夾雜五色的氣機,從鼻孔中噴出,如一條浩蕩江河,川流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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