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糜芳話雖不好聽,一番陳詞中動不動就把“特娘的”掛在嘴邊,可莫名的…就是讓人熱血沸騰。 不為自己! 為家人! 這種感覺,就容易讓人沸騰! 而那罵罵咧咧的“特娘的”也讓這些兵士們想起了自己的老娘。 若他們不是糜家軍,若他們的糜芳將軍…不是跟對了人,那他們的老娘,或許…也跟這世道上蕓蕓眾生的老娘一樣,風餐露宿,朝不保夕。 可…就因為他們是糜家軍,因為他們的將軍跟著的是關麟,他們的老娘一個個都成為了收租大佬。 那種睡到自然醒,每天睜開眼就能看到錢的日子,別提有多快樂了。 還有媳婦…只要是糜家軍的一員,在家里,那特喵的就是天,是純爺們! 但…現在,有人想要摧毀這一切,有人想要攻破江陵城,將他們所擁有的一切索取… 這下,埋藏在這些糜家部曲心頭的唯獨剩下了三個鏗鏘的字眼:『不能夠!』 ——絕對不能夠! 這時… 不知道是誰喊出一句。 “俺在城在!” 緊接著,有人把這句話改了改,再度高喊:“人在城在!” 然后是山呼海嘯一般,數千糜家部曲齊聲吶喊,“人在城在,人在城在!” 頓時間,他們一個個“嗷嗷”叫了起來。 … 江陵城,這座荊州的軍事要塞,圍繞著它的攻城與守城戰正式打響了。 從大戰的開始,這場戰役迅速的就進入了白熱化。 無數吳軍的在夜里搬著云梯架設在城墻,浩浩蕩蕩的兵馬在徐盛當先的沖鋒下,迅速的涌向城池。 與呂蒙那分兵試探的進攻方略截然不同,徐盛一開始就是全軍壓上,整個江陵城瞬間就陷入了最緊張的狀態。 無數的糜家軍士輪流在各門防守,城樓上的箭矢密集如雨…但大多打在了吳軍的盾牌上。 江畔邊,夜里的江風格外的寒冷,可無論是城樓上的守軍,還是沖殺上來的吳軍,每一個都冒著汗… 城下,吳軍發現弓箭無法射入城中,于是…徐盛果斷的吩咐迅速的搭建起拋石車,無數的石塊兒在天空劃下弧線,摧擊著城墻… 要知道,古代行軍作戰,是無需將整個“拋石車”搬來的,只需要讓各部帶著一些“拋石車”的關鍵構建,讓輜重隊伍將框架搬來,到得城池之下,很快便能夠組建完成。 別看這“拋石車”造的快,其威力也不算小…尋常夯土堆砌而成的城墻,根本就擋不住這“拋石車”的攻勢,旦夕之間,就足以將土墻砸塌! “轟隆隆…” 那“隆隆”的聲響仿佛地震一般,不斷的響起,不絕于耳。 可… 讓吳軍驚愕的是…無論這石塊多么堅硬,無論這石塊破壞力多么強勁,可它…卻依舊無法摧垮這城墻。 區別于…長沙城,那是郝昭親自督造的城墻,每一個細節都是親自考究,每一處用料都是反復檢查。 江陵城,卻是糜芳造的! 考慮到這新城里有三成地是他糜芳,是他糜家的,用以造城的錢糧,他非但沒有貪墨半分,反倒是在錢糧吃緊的時候,他自掏腰包填也得給填上。 乃至于許多用料可以選擇“好的”和“中等的”時,糜芳毫不猶豫的就會選擇前者… 有錢上,有條件上,若沒有錢…那創造錢,用他糜芳的私房錢…創造條件也特么的得上! 糜芳造的不是城,而是他糜芳的富貴,是他糜家一代一代、一代一代,源源不斷傳承下去的富貴—— “將軍…拋石車也無法砸毀這城墻…幾輪攻勢下去,這城墻紋絲不動!” 就在城下第一線統籌指揮的徐盛,聽到這一則消息,他那粗濃茂密的眉毛幾乎凝成了倒八字。 他懷疑…這城墻是“鐵”筑的么? 憤怒之余,徐盛大聲咆哮。 “砸不掉這城墻,那就往城內砸…往城樓上砸,砸人,砸那些賊人,砸死那廢物糜芳——” 隨著徐盛的吩咐… 一時間,東吳的拋石車發出更洶涌的攻勢… 漫天的飛石宛若流星墜落,不斷的轟砸在江陵城的城頭。 配合著云梯,沖車…月色下,戰況尤為激烈。 … 糜芳…一反常態的不畏懼這些巨石,他是糜家軍的首領,是這江陵新城三分之一的主人,在巨大的金錢與利益的驅使下,他能感覺出來。 什么趙子龍! 呵呵,在這種為難時刻,糜家的部曲只會將他視為主心骨,他必須表現出異乎尋常的鎮定從容…甚至是氣定神閑。 他心里頭唯有一個念頭。 ——『砸吧,砸吧…你能把這城砸出一個窟窿,我糜芳自己個兒把腦袋割下來送你了!』 沒錯,就這么自信! “轟…” 卻在這時,從天而降一個巨石。 巨石直接砸落,竟硬生生的落在一處城樓上的眺望塔處,這塔是木、瓦制成的,頓時…瓦礫亂飛,整個望塔幾乎塌了一半兒。 所有人看到這一幕,都驚住了… 方才見那城墻面對石塊的攻勢,悍然不動,他們多以為…吳軍的投石車不過如此。 可現在…這摧枯拉朽的一幕就發生在眼前,一時之間,灰塵漫天,有人哀嚎,有人嚇得屁滾尿流,有人驚恐似的趴在地上。 更可怕的是…越來越多的飛石正不斷的砸向城樓。 “轟——” “轟隆隆——” 巨大的轟鳴聲,震的守軍耳朵疼… 乃至于有些不幸的兵卒已然在這轟鳴聲中被巨石壓中,變成了一灘肉泥。 而當漫天的灰塵散去,在這歪歪斜斜的一片廢墟中,所有兵士都看到了模模糊糊的影子。 這個影子是站在那巨石上的,他雙手掐腰,像是對敵人的這飛球報以最大的輕蔑,他的身形…宛若一棵青松一般。 更像是——咬定青山不放松! 是糜芳! 他的形象這輩子高大、偉岸過兩次,前一次是在江夏的伏虎山,他以一己之力,用偏廂車…阻攔住文聘的突襲,阻攔住他焚燒荊州的戰船! 這一次,他則是面對天降碎石,傲然挺立…宛若一尊真神一般! 沒錯,這一次的他比伏虎山那次…更傲然,渾身上下仿佛都在發光! 這個時代,大家伙兒還不知道什么是“咬定青山不放松”,但…此刻的糜芳他的形象,大體已經與那“粉骨碎身渾不怕”聯系在一起了吧! “哼…” 灰塵中,好像發著光的糜芳發出了一聲輕蔑的冷哼。 他一手掐著他那膀大腰圓的腰肢,一手指著城下的敵人,連帶著向身后的兵士吩咐:“都愣著干什么?他們有拋石車,咱們就沒有八牛弩吧,為何還沒有還擊?給老子砸…砸碎那些拋石車——” “……” 糜芳的話把所有人都說愣了。 包括趙云,他也一臉驚愕,一臉不可思議,一臉陌生的望著糜芳。 有那么一瞬間,他好似有一種感覺… 這么多年了,他難道從未真正的認識過…眼前的這個主公的小舅子么! 這個武藝、統率居于末流,毛病一大堆的平庸將軍么? 不止是趙云… 所有人都用崇拜的眼光望向糜芳,處于安全位置的劉禪也是。 他心里頭小聲嘀咕。 ——『子方叔,威武啊…這才是真男人哪!』 ——『果然,關四哥說的沒錯,只要金錢到位了,命…反倒是都不重要了!』 的確,在面對突如其來的災難時,需要一個人…用膽氣去鼓舞人心。 也的確,在百分之五十的利潤面前,就已經有人會鋌而走險,類似于,這種一本萬利的利潤,足夠糜芳…踐踏一切的生命,包括他自己的! 無疑… 在劉禪重要的成長、養成階段,能見到這樣一幕,對他的成長是極其有益的。 甚至,就在糜芳的身旁,又一塊兒大石砸落,這大石生生砸中了一處武器架,武器架已經粉碎,而這一幕的發生就在糜芳的身側三步之內。 可糜芳,依舊是鎮定自若,氣定神閑… 在無數崇拜到“想跪”的目光中,無疑…他憑著自己的血肉之軀,讓這支糜家軍在巨石的狂轟亂砸下,漸漸的心定了起來。 似乎…大家突然就不那么畏懼這敵人的投石了。 “糜太守…末將這就去發射八牛弩——” “霹靂十牛弩也早就就位了,若非糜太守提醒,險些忘記了——” “糜太守,比誰射的遠,咱們糜家軍還沒輸過——” 糜芳那冷然的目光緩緩的放低,他走下了那巨石,面對眾人那迫切的眼芒,他只淡淡的吟出兩個字,“快去——” 不多時… “轟隆隆…” 在吳軍拋石車陣的位置,一枚又一枚巨大的八牛弩矢接踵射來。 如同驚濤駭浪般磅礴的威力,只要命中,頃刻間就將吳軍的拋石車砸的粉碎… 的確… 誠如糜家軍說的那樣,八牛弩射的可比拋石車遠多了。 威力…也更強勁多了。 一時間,雙方的戰場由近到遠,由遠又到近。 雙方一邊在城池上下,進行云梯與箭矢、擂木的比拼。一邊在那遙遙遠處,進行著…遠距離的“亂轟亂砸”… 血色殘陽布滿整個星空,也將這夜幕下的江陵…城上城下染得異乎尋常的血腥鮮紅! … … 襄陽城中,官署之內。 關麟背著手在房內不住的來回踱步,他徘徊猶豫的身影投在窗上,兩日來,襄樊戰場,烽火連城的兇險情景時不時的在腦海中回放。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