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面對吾粲的質問,諸葛瑾也無奈的、彷徨的把眼睛望向了黑暗里。 仿佛這一刻,那無窮無盡的黑暗正在將他吞噬。 對兒子諸葛恪,是艱難的抉擇,對他諸葛瑾,又何曾不是呢? 一邊是“君臣不相負,來世復君臣”的君; 另一邊,卻是他最喜愛的、最器重的,有著“藍天美玉”之稱的“兒子”啊… 左邊? 還是右邊?亦或者是…另外一條路? … … 襄陽城,官署之中遙遙就傳來嘹亮的口角之聲,驚起了幾只正在枝上筑巢的雀。 “云旗啊,這次是東吳做的過了,偷襲荊南,背刺荊州,這事兒…吳侯做的委實是不厚道,也不地道…但…” 說話的是魯肅,他馬不停蹄從江夏趕來,等不及休整,第一時間就趕到這官署,面對面的向關麟解釋。 倒是關麟…看到魯肅時,感到很意外。 倒不是意外他來,而是意外…這位東吳的大都督竟是“后知后覺”到這種地步。 如果說孫權偷襲、背刺荊州的消息,刻意隱瞞給魯肅,讓他提前并不知曉,故而大驚失色,這還情有可原。 可如今…局勢早就翻轉過來了,可這魯肅… 一時間,關麟都懵了。 他不由得心頭暗道:『子敬啊子敬,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東吳…不,是你主公孫權都快被我爹給回手掏了,你還擱這兒…給我道歉呢?』 越是這么想,關麟再看向魯肅的表情愈發的耐人尋味。 魯肅一個人說話,不見關麟回應,他以為關麟還在激怒之中。 于是,他的語氣更添迫切,“云旗啊,我這次來這兒…不為別的,就是想到了一條解決方法,我是來與你商議的呀!” 說話間,魯肅伸手,駱統與孫登連忙將一份輿圖展開,魯肅指著輿圖道。 “昔日…赤壁之戰后,劉皇叔無家可歸,是東吳將南郡讓給了劉皇叔,這讓才他有了棲身之所,讓他逐漸的站穩腳跟,乃至于圖取巴蜀…如今,東吳是不厚道,奪了江陵與長沙,這樣吧…你給我個面子,就當是拿荊南暫時借給東吳…至于江陵,我會致信給吳侯,讓他還給云旗你…” 這… 關麟目瞪口呆的望著魯肅,他很想告訴魯肅真相,但卻又忍不住饒有興致的反問一句,“若是吳侯不還我江陵呢?” “那東吳的大都督就只能以身赴死,以死明志…用我魯子敬的人頭去向云旗,也向你父親解釋了…” 魯肅的話無比的悲壯。 關麟正想開口,魯肅卻一把拉來了孫登,語氣更添悲壯,“還有…這是東吳的世子,若江陵不還,不止是我魯肅,就是世子孫登也任憑你處置,同樣的…你與你爹將荊南借給東吳,若東吳一日不還,我與世子就一日在云旗手中為質?云旗覺得…我這番提議如何?” 霍… 關麟想到了魯肅會來,卻絕然想不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悲涼、悲壯、妥協…卻又異乎尋常堅決的話語。 這一刻的關麟…像是看到了一個為了“孫劉聯盟”的存續殫精竭慮…不惜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將自己的名節、名譽都掏出來,哪怕是掏心掏肺也在所不惜。 關麟抬起眼,目光復雜的看著魯肅。 他想說點兒什么,可突然間,喉嚨哽咽住了一般,突然就無法開口了。 偏偏,他這副模樣,魯肅更愧疚,更擔憂:“云旗,你聽我說,孫劉聯盟不可廢棄,因為無論是東吳還是荊州、巴蜀…都不是大魏的對手,大魏太大了,九個州…如今我們面對的只是逆魏的一隅,可他背后…還有龐大的資源、補給!” “就算曹操不主動出擊,單單耗…也會耗死咱們任意一家…就算聯盟嫌隙叢生,也…也不能廢棄,就算…我魯肅自問,比不上周郎那樣的軍事才華,可就算死,我也要讓這聯盟繼續存續…這非我之執念,只是我不想…不想眼睜睜的看著三分天下瓦解,看著逆魏一統,看著你、我輸給那曹操啊!” 呼… 在魯肅這一番真知灼見下… 終于,關麟再也坐不住了。 他“唉”的一聲嘆出口氣,一絲不茍的望著魯肅,眼眸中是贊譽、是敬佩,同時也是可惜。 “子敬先生啊子敬先生,你是老實人哪,若不是你的這一番話,或許…我就真誤會你,誤會你也是孫權背刺荊州的參與者,最終…把你的腦袋與孫權的腦袋擺在一起了,告罪于天下…現在看來,老天爺總是該善待老實人的!你還是好好活著吧!用那孫權一人的頭顱…足夠告慰因為他而無辜枉死的江東父老,還有那些浴血奮戰、卻再也無法歸來的荊州軍民!” 啊…這… 關麟的話讓魯肅懵了。 魯肅不可思議的望著關麟,仿佛在問。 ——『你再說什么?什么孫權的頭顱?你瘋了不成?』 關麟直視著魯肅,仿佛已經猜想到他會是如此表情,當即笑了笑,“倒是也并不奇怪,如今東吳的情形,多半也顧不上派人告訴子敬先生了…” 說到這兒,關麟指了指孫登與駱統展開的那封輿圖,他的手指指向的位置是江陵,“這里,周泰死了,徐盛將軍將近十日的攻城沒有半點進展…對了,還有一個消息,就是他即將斷糧了…” 啊… 魯肅怔了一下,不等他仔細去想,關麟的手一抖,又指向了長沙城方向,他的聲音再度吟出,“別看我長沙城就兩千多兵,但軍報傳回,你們東吳五萬大軍已經被燒死一半兒了,除此之外,丁奉也死了,你的那位右都督呂蒙…因為吸入大量濃煙,如今奄奄一息…保不齊現在已經沒了…” 這… 如果說方才江陵戰場,周泰戰死,徐盛進攻受阻,那魯肅也只是驚訝,只是不可思議…那么現在,長沙戰場的局勢,已經讓他有一種眩暈感、彷徨感、無力感! 只是…這才到哪了? “咳咳…” 關麟輕咳了一聲,手從長沙,順著長江向下劃,劃到益陽城的位置… 魯肅一驚,心里嘀咕著。 ——『云旗劃到這里干嘛?這里就不是戰場?』 他的想法方才吟出,關麟的話已經脫口,“益陽城的朱桓也戰死了,噢…對了,忘記告訴你了,我爹率軍突襲洞庭、益陽、赤壁、樊口…如今的位置已經打到了柴桑!” 關麟的目光突然一凝,他驟然握緊拳頭一拳砸在柴桑之上,然后拳頭劃過柴桑、劃過廬江,劃到了吳國如今的都城——建鄴城的位置! 關麟的聲音變得冷冽,變得劍拔弩張,“也得虧是子敬你今日來,若是再晚來幾日,或許…我爹就把你家主公孫權給擒來了,你們一對君臣…若是在襄陽相見,那景象…” 說到這兒,關麟“吧唧”了下嘴巴,整個人變得暢想了起來,“那幅畫面,多半十足的曼妙,我關麟是想不出來…” 也就是在關麟的這一番話下。 魯肅、駱統、孫登盡皆愕然了。 乃至于,在巨大的驚愕之下,他們意識到一件事兒…那就是他們來這兒究竟是干嘛? 當然…這件事兒如果與關麟口中那巨大的事實去對比。 似乎…又顯得微不足道。 如今,擺在他們三人面前的問題,似乎變成了: ——東吳?不會就這樣…無了吧? 還有…他們…他們能做點什么? … … 第十日! 這已經是徐盛突襲江陵的第十日。 徐盛自詡也是武藝高強、統兵有方,可…在他統御下,這江陵城攻了不下十幾次,可哪里有破城的樣子。 長沙那邊,呂蒙大都督奄奄一息之際,還不忘派人傳訊過來告訴徐盛,小心這城墻…城墻之后還有城墻。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