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甚至那些議論之聲嘈雜、喧鬧的很…不乏傳入這官署,隔著門窗…傳入曹操耳畔的。 “聽聞這次蠻族只是派來一支先鋒部隊,不過萬余人若如此…那他們才有多少糧夠我們這邊幾十萬人食用的么” “至少,大王這次還沒有下令小斛分糧,也沒有倒霉的糧官為此殞命,這說明…單從糧草上,大王還是有恃無恐的!” “沒錯…也許,那些蠻人彪悍,大王是打著與他們內外夾擊擊潰蜀軍的心思若能擊潰蜀軍,也不乏搶到他們的糧食” “話說回來,咱們的安國亭侯程先生不是就在蠻族的軍中么若內外夾擊擊潰蜀軍,他會不會又重操舊業…將那賊軍做成曬肉干吃” “嘔,你能不能別說這些個…惡心…” “這有什么,在咱們整個魏軍中,誰人不知道,賈詡賈文和先生、程昱…程仲德先生,他們一個是傷天和不傷文和,一個是損陰德不損仲德…我們嘛…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各種各樣的議論聲不斷的傳出。 有看好的,也不乏疑竇的,猜忌的…曹操聽過張玉蘭、張琪瑛的話,又聽到這一片嘩然的聲音,神色變的更加陰郁、冷漠。 好不容易經過兩日休整微微減緩的頭風又隱隱有些發作的跡象—— 曹操緩了一下,然后聲音低垂,有些懊惱,有些沮喪的說道: “當初,官渡之戰時,孤也因為糧食陷入絕境,那時…孤還有三日之糧,眼看著就要兵敗如山倒,可最終等來了許攸…而這一次,孤也等到了最后,希望等到一絲戰局的轉機,可惜…可惜…已經沒有轉機了!” 曹操那虎目已是沒有了光彩,他望向張方:“張大祭酒…如今的境況,孤不瞞你,魏軍的糧食今晚的已是最后一頓,明日一早就會斷糧!等不到正午,軍心就會嘩變,等不到傍晚…不用拿蠻兵與蜀軍合攻,這陽平關提前就會崩潰,瓦解…” 不止是眼睛里沒有光彩,曹操的聲調中也飽含著滄桑,可他沒有絲毫隱瞞,如實的講述給眼前的五斗米教高層:“孤已是陷入絕境,一個不慎,孤的命怕是就要丟在這里…” 說到這兒,曹操的話音停住了,語調也沉默了。 張方則是“啪嗒”一聲就跪下,他拱手道:“大王能將這些告知于我…足可見大王對臣,對五斗米教的信任…臣…臣…不論局勢如何,臣必定堅守在大王身旁,誓與大王共生死,共存亡!” 說到這兒,張方的頭“咣當”一聲就磕倒在地,這也使得張玉蘭、張琪瑛一齊把腦袋磕下。 “好…好…”曹操連忙將張方,也將張琪瑛、張玉蘭扶起…他語重心長、推心置腹一般的繼續說道:“孤是經歷過那袁氏一族四分五裂、分崩離析的…孤太懂了,大魏強盛時,孤身邊的都是好人,一個個都是忠心耿耿,可現在不同了,局勢不同了,潁川出身的鐘繇都背叛于孤,誰還能靠得住呵呵…三十余萬大軍,數百文武,孤現在信得過的唯獨你們…” 曹操用無比信任的眼神凝視向張方,這份信任,更像是他對五斗米教,對天師道的。 事實上… 自打昔日張魯歸降,言出那句“寧為曹公奴,不為劉備上賓”起,曹操便已是對五斗米教推心置腹。 也這是為何,當此為難之際,他信不過任何人,卻唯獨把逃遁的任務交到五斗米教的手里。 “孤打算以這三十余萬兵卒為誘餌…趁著他們缺糧嘩然之際,也趁著敵軍攻關混亂之時,由你張大祭酒選出一支千人的精銳護送孤逃離這漢中…孤的基業在北方,只要孤能活著回到鄴城,即便是局勢萬般不利,孤也有信心能夠重新開始,力挽狂瀾…孤特地留有一些糧食,足夠千人兩個月路途上的開銷!而能否將孤送回鄴城,全…全仰賴五斗米教了——” 說到這兒… 曹操莊重的拱手拜向張方。 而這…也是曹操成為魏王之后,第一次莊重的向別人拱手。 一時間,張方、張琪瑛、張玉蘭只覺得諾大的擔子壓在他們的身上,甚至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而張方是沉吟了許久,方才開口,“大王,我就這就去告知賈先生與賈將軍…讓他們準備一下,明日一道撤離——” 第一個賈先生是賈詡,他是如今曹營中唯一的軍師,是曾為大魏立下過赫赫功勛的謀士! 第二個賈將軍是賈逵,在歷史上,他是曹魏的三世功臣,如果按照歷史原本的軌跡,曹操臨終前,特命他主持喪事,是曹操一手提拔起來,極其信任的臣子。 更何況,昨日…曹操特地將他們兩位喚入自己的馬車… 這使得張方認為,賈詡與賈逵必定也是魏王此番逃亡要帶走的人。 只是… 出乎張方的意料。 就在他提出要告知賈詡與賈逵時,且準備轉身出門去安排時,曹操大手一揮。 “你站??!” “啊…” “不用告知他倆…” 這…張方還在驚愕,曹操那冷凝起的虎目中已是透出了別樣的光彩,他鄭重的吟道:“孤信不過他們——” 這… 隨著曹操這樣一句,張方呆住了。 昨日…昨日還一并在馬車中的賈詡與賈逵…如今大王曹操對他們的評價竟然是…竟然是信不過他們! 那…那這逃亡的計劃 不… 張方剎那間恍然,不只是他,張玉蘭也突然像是明悟了什么。 會不會…會不會賈詡與賈逵…也是大王逃離計劃中的一部分呢 ——『難道!』 張玉蘭不由得心頭喃喃:『難道,大王是在…大王是在利用他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