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原本這纜繩拉著,飛球雖想要飛起來,卻被扯住,可攬繩一斷,整個氣球便開始放飛自我,徐徐升騰而起。 所有人目睹著這飛球,朝藤筐中的幾人招手,齊呼“恭送大王!” 但很快,他們又低下頭,又靜寂一片。 仿佛,他們已經意識到,現在…大王是安全了,可他們,卻是前路未知,前途未卜—— … … 張遼已經輸了六陣。 這不可怕…所謂勝負乃兵家常事。 但可怕的是,沒有人能看出,在這樣“不公平”的斗將中,張遼有任何得勝的希望。 沒有希望,這才是最可怕的! 酸棗縣城內,這支最后的魏軍也已是心情低迷,士氣渙散。 張遼托著那沉重的、無法破防的月牙戟,茫然無措的走在街道上。 “踏…” “踏…” “踏…” 沉重步伐下的張遼,留下的是一個落寞的背影,一個空蕩蕩的靈魂。 “將軍,這不怪你…”高柔凝視著張遼,他知道張遼已經盡力,可…“將軍你也感受到敵將手中的神兵、寶甲,那刀槍不入,削鐵如泥,莫說是將軍,即便是昔日的呂布呂奉先來此,也斷不是這些漢軍的一合之敵!” “將軍你可還注意到了那些敵將驅馬時腳踩之物,像是一個鐙子,將軍的馬術本是遠勝于他們,可因為這鐙子的緣故,他們驅馬時的平衡竟反倒是超過了將軍!將軍即便是輸…也是輸在了這些東西上啊!” 高柔的話使得張遼腳步一頓,他自嘲道:“這些,我都知道,但輸了就是輸了,曾經這些人都是我的手下敗將,可現在…因為那關麟,我已不是這些敗將的對手!” 張遼的聲音永遠帶著一抹蕭索,就像是英雄遲暮。 “文遠將軍…”高柔嘶啞道。 張遼卻還在自嘲,“文惠,替我發一道軍令,打開城門,誰若是想要投降,便放他們出去投降吧…還有…” 說到這兒,張遼停頓了一下,然后接著說,“文慧,你也投降吧,我不怪你們,大魏也不會怪你們,唯是我張遼無能,對不起你們!” 這… 隨著張遼這落寞聲音,他托著月牙戟一步步的向前,背影更加蕭索。 當夜,酸棗縣的城門洞開。 已經有不少兵士出城投降… 黑夜降臨,秋風拂面,唯是這酸棗縣的縣署大堂依舊燈火通明。 一名兵士躡手躡腳的走入大堂,看著滿地的酒壇微微一愣。 卻在這時,“呼哧”一聲,張遼在大椅上翻了個身,手中的酒壇墜落在地,發出“砰”的一道聲響。 可這劇烈的聲響下,張遼依舊是爛醉如泥,不省人事一般。 這兵士連忙將木架上的披風取下來,為張遼披在身上,而后鄭重的行了一禮。 “我吳老六因為與將軍同鄉,被將軍提攜做了親衛,而今已經有將近二十年了,可同鄉的張忠、李勇、趙剛、王猛、郭銳…他們都投降了,我跟他們一樣都尚有家兒老小,不能死在這里,也無法追隨將軍!末將對不起將軍,也…也…” 說到這里時…這名名喚吳老六的親衛已是泣不成聲,他只能將腦袋重重的磕在地面上,以此來表達他內心中對將軍的愧疚。 “好酒,好酒…” “云長,好一個降漢不降曹,這一碗我敬你…敬你的忠義!” “公明,咱們均來自并州,咱們與云長一道同起!” 張遼翻了個身,仿佛夢回當年,夢回他們并州三兄弟在曹營里一并飲酒、吃肉的日子。 這名喚吳老六的親衛咬著牙,他沒有打擾張遼,而是再度重重的行了一禮,然后毅然決然的轉身離開大堂。 隨著他的人影消失,張遼的眸子這才睜開,臉色滿是愧疚,方才的他是在裝醉。 “走了…” “降了,也好,也好——” 喃喃一聲,他從地上撈起酒壇大飲一口。 十萬并州狼騎,數郡都尉,是丁原從并州帶到了洛陽。 其后,呂布殺了丁原,帶著并州狼騎轉投董卓麾下,那一刻,張遼也曾質疑過呂布的決策。 可局勢使然,當這支殘存的并州狼騎最終交到他手上的一刻,他感受到的是莫大的壓力與責任感。 并州那是什么地方! 光合元年,烏拉山山岸崩裂,烏桓、鮮卑入侵并州… 雁門郡一夜之間血流成河,無數百姓慘死,而他也是從那時候起,帶著人與呂奉先一道廝殺在烏拉山沿岸,廝殺在雁門關前,他倆固然是一戰成名,可無法阻止的是并州十室九空! 這些并州狼騎…是那片土地,那個時代最后的種啊—— “關麟…關麟,你成功了,你成功逼得我并州男兒望風而降,你厲害啊,你的手段一如既往的凌厲啊,但你…但你這一樁事兒做的好,做得對…” 說到這兒,張遼又滿飲一口,然后那目光中透著精芒,他接著說,只是這一道聲音變得低垂、厚重。 “但關麟,你的算盤怕是要落空,你以為并州男兒歸降,我便會歸降,錯了,錯了…我張遼雖是大魏降將,可決計不是朝秦暮楚、兩面三刀之人…大王對我重恩器重,你的算盤要落空了。” 也不知道是酒醉時的囈語,還是張遼悶在心頭許久、許久的話。 這一夜,張遼獨自喃喃,他喝了很多,也說了很多。 漸漸地,他醉了,醉了,真的醉到不省人事。 … … 除了曹操以外,隨行的張衛、張琪瑛、張玉蘭、程武、程延,他們都是第一次坐飛球。 自打這飛球升空起,他們便覺得天旋地轉。 半空之中,風呼呼刮得很厲害,以至于他們覺得自己的耳膜有些疼,等到有心思往下看時,驪山腳下的那千余兵卒已經變成了一個個小點,甚至…飛球越飛越高,就連驪山,就連渭水,就連這關中之地所有的山川、河流、關隘都變得越來越小。 或許是因為魏王曹操就在身邊,他們一個個咬著牙,努力的壓制住自己那幾乎嚇尿的心情,但臉色卻是不由自主的蒼白了起來,特別是張琪瑛與張玉蘭,因為是女子…四處“呼呼”刮向身子的勁風,讓她倆一陣顫粟。 張琪瑛忍不住問張玉蘭,“姑母,這…這飛球真的能飛回去么” 張玉蘭下意識的頷首,“我們應該相信魏王,相信這位…飛球營的少年將軍…” 相信么 也便是“相信”這兩個字讓張琪瑛閉上了嘴巴。 可很快…“阿嚏”張琪瑛又打出一個噴嚏,好冷…真的好冷。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