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或許,這也是冥冥中注定,在宛城之戰后,丁夫人會與曹操徹底決裂的原因—— 到這里… 那些外人不知道的事情,似乎都回憶一遍了,似乎都講完了。 噢… 還差一點。 是他在太學中學到的道理,是他在那討董結束后,徹底黑化…徹底對這個世道失望前,他樹立起的人生觀的意義。 那是太學入門之處,那佇立在華山將近二百年的一塊兒巨大原石,那是上面由東方朔寫成的渾厚瀟灑、韻味端莊的八個字。 ——帝之輔弼,國之棟梁! 那是黑紫二色束腰大袖長袍,頭戴博士帽,美髯及胸口的的橋玄,曹操永遠忘不了第一次在太學中見到這位太學總長時,他的問話。 “嗨,阿瞞,你父親為了你小子能到這里?花了多少錢哪?” 曹操本想說實話,可看到了袁紹、袁術走來,立刻變得紈绔起來,嘴一撇,豎起大拇指,指尖后指,“咱上太學還用花錢嗎?咱父親是誰啊?咱是誰啊?” 當然,這話自是少不得袁紹的諷刺。 “你這曹瞞可別吹了,就你那德性,招你進來,簡直是拖咱全班的后腿——” 曹操也忘不了橋玄上的第一節課。 橋玄便提出一個問題,人為何要活著? 正直曹操思考… 橋玄已經說出了他這把年紀的領悟。 『三十而立,人生前三十年就要廣泛體驗各種滋味兒,不要害怕失敗,因為有意義的人生從來就是充滿考驗的——』 『有出生,就有死亡,不要求什么后世流芳,因為那些跟活著的你…沒有一點關系,你們能來到太學,就已經是生命的奇跡,站在學界之巔,占據越多資源,就應該為更多人謀求福祉,就將你擁有的這短短幾十年,活出人樣——』 這是曹操第一次激動,激動到連連眨眼,就好像橋玄的話給他那顆躁動的靈魂流出了咸澀的熱淚。 他在太學中,了解到…有治世之才,懷濟世之功,這是帝之輔弼,國之棟梁的基礎。 他在太學中,知曉…國有六職,百工與居一焉。 他在太學中,向大漢戰神段颎學兵法,第一課,段颎就讓他們把蒲團、幾案、席子都拋去… 讓每個人拿一張馬扎來! 他告訴曹操,從現在起讓他稱呼自己為將軍,也讓曹操去做抉擇,是要做謀士,還是武將! 段颎在課堂上開列的書目《鬼谷子》、《司馬法》、《尉繚子》、《吳子兵法》、《孫子兵法》… 以及《墨子》備戰篇,《六韜》、《三略》,這些…曹操都讀過無數遍。 也是奇怪… 天生好動的他,唯獨在讀兵法時才能安靜下來,就仿佛是置身一個全新的世界。 可以說…段颎是為曹操軍事理論打下了基礎。 而將這理論演變為實踐的是大漢另一個戰神戰爭內行,官場外行的皇甫嵩,當然,這是后話。 可以說…在太學中,大到攻城戰、謀略戰、野外生存; 小到木工、砌房子、鍛造… 甚至再小到箍桶、鑿石頭、砸銅盆、支鍋鑿、磨鏡子、打鐵…甚至還有醫術、藥理、樂理、樂器… 太學中,曹操學到的東西太多、太多、太多了—— 甚至他在太學中見到了大漢經神——鄭玄。 他認識的亦師亦友的前輩、教員,也是他后來任議郎時的上級——蔡邕! 何顒給他的太學畢業卸下評語… 太多…太多… 除了那些為世人所知的,這些鮮有人提及的太多、太多了—— 終于… 這一個個畫面愈發的具象。 白綾在曹操的脖頸上,那窒息感,仿佛將他帶到了嚴冬。 這是一段多么輝煌的人生旅程,窒息下的曹操,雙目充血的曹操,尤是看著窗口射進寒月的冷輝,火盆里跳動著噼啪作響的火苗,這樣的長夜,有大量的時間,讓他在記憶里搜索。 扶祖父棺柩回鄉路上的飛雪—— 開滿譙郡的紫色泡桐花—— 奔跑在陽光下的洛陽大街小巷,招貓斗狗的無知歲月—— 大學入學哪天的祭祀儀式—— 學習駕駛馬車,連人帶車全部落水—— 攀爬城墻,重重地摔下去—— “百工”課上的種種失誤—— 畢業表演時,車輪突然非去—— 洛陽北部尉,坐在那三條腿的椅子上,讓他仰面摔倒; 頓丘黃河決口,百姓對天絕望的嚎哭; 他曹操和數百名鄉人堵在決口浪濤里; 戰場上挖坑埋葬無數無辜受到殺戮的百姓; 太學獨木橋邊雕刻在石頭上的八個大字; 橋玄在獨木橋上跟他說的話; 鄭玄來太學時,全體師生下跪; 蔡邕撫琴—— 段颎站在城頭指揮演戲; 許劭的月旦評—— 何顒給他的畢業狀游寫下評語—— 濟南國一座座被推倒的活人祠廟,百姓拍手稱快—— 濟北老百姓沿黃河南岸將他的船送出數十里—— 討伐黃巾,從冀州回軍路上的大雪紛飛——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