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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桂芬并不言語，遞來一封公函。徐有壬拆開一看，原來是蘇州本地士紳寫的聯(lián)名信。

    信中，士紳們公開呼吁，要求徐有壬心念蘇州城內(nèi)百萬蒼生，不要為了一己虛名，傷及百萬性命，毀及名城古跡。

    華夏的文字非常具有藝術(shù)性。這封聯(lián)名信只字不提勸降的事，字里行間都透著勸降的意思。

    馮桂芬地位最低，理當(dāng)率先表態(tài)。徐有壬先征求馮桂芬意見，說道：“景亭兄，你出身于蘇州望族。對于蘇州士紳的這封聯(lián)名信，你怎么看？”

    馮桂芬非常仰慕明末大儒顧炎武。顧炎武被后世稱為亭林先生，馮桂芬的號也為“景亭”，即景仰亭林先生之意。

    馮桂芬沉吟片刻，只說了一句話：“民心不可違。”

    徐有壬明白馮桂芬的意思，追問道：“景亭兄的團練怎么樣，還能用嗎？”

    馮桂芬苦笑一下，說道：

    “江南大營集中了全國綠營七八萬精銳，他們不能抵擋革命軍。依靠學(xué)生那點團練，還能有何作為？聽說革命軍大軍壓境，團練武裝散去大半，沒人敢主動言戰(zhàn)。”

    徐有壬知道馮桂芬所說不假。馮桂芳的團練武裝大多是吳縣子弟，從未離開蘇州打仗。指望他們死守蘇州，基本上是癡人說夢。

    徐有壬非常失望，問薛煥道：“覲唐，你怎么看？”

    薛煥毫無顧慮，說道：“士紳想投降，軍心已經(jīng)渙散。咱們手上又沒有足夠抗衡革命軍的力量，抵抗下去純屬徒勞無益。不如干脆請降，保住闔城百姓，也算是一件大功德。”

    聽過這話，徐有壬大吃一驚。薛煥的后臺是恭親王奕?，他作此表態(tài)，是不是已與恭王取得了默契呢？

    徐有壬不由得想起了從京城里傳來的流言：洋人支持恭親王啦；咸豐吸食鴉片，與女戲子有染啦；咸豐頑固排外，與英法聯(lián)軍鬧得越來越僵啦；蘭貴妃干政啦；肅順擅權(quán)啦……

    一個危險的想法涌入徐有任的腦海：也許，京城內(nèi)部出現(xiàn)了分歧，有人開始主動尋求與革命軍接觸。

    這個想法一旦被點起，就在徐有壬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他嘆口氣，說道：

    “戰(zhàn)不如降，晚降不如早降。大局走到這一步，我們也沒辦法了，準(zhǔn)備與革命軍接洽投降吧。”

    話音剛落，江南提督張國梁一身戎裝，滿面風(fēng)塵，進入了簽押房。聽說文官們一致要求投降，張國梁義憤填膺，說道：

    “我張國梁雖沒讀過什么書，卻也頗識忠義二字。你們要投降，我寧死不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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