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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有些難為情。

    “我不渴，你不必忙的。”相遂寧笑了笑。

    女人也尷尬的笑了。

    她的孩子哭了，從草席上爬起來，女人一手拎起孩子抱在懷中，一面拍著哄他，一面給他喂奶。

    看她強(qiáng)壯的很，似乎身體也沒什么毛病。

    謹(jǐn)慎起見，相遂寧還是問她：“最近可還好嗎？”

    “好，好，這里雖臟些，亂些，可上回姑娘公子給的銀子還多有剩余，我們時(shí)常能買些東西吃，孩子們也不挨餓了。”

    這樣很好。

    自己可以買些吃的，風(fēng)聲緊的時(shí)候，少去乞討，就不會(huì)被衙役們揪住。

    “孩子們有吃的，夜里就不再鬧了，以前吃不飽，半夜三更總找奶水。”

    才說了幾句話，就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讓人汗毛直豎。

    接著便見黑乎乎長尾巴的東西從腳下穿過，女人十分熟練地踢過去，那東西就被踢得遠(yuǎn)遠(yuǎn)的。

    是老鼠。

    一眼望去，少數(shù)有七八十來只，悠然自得地橋洞里鉆來鉆去，又跳進(jìn)粗瓷碗中蹦跶了一回，就好像，它們才是這洞中的主人。

    老鼠的眼睛又小又亮，盯著人看的時(shí)候，讓人心里發(fā)毛。

    “姑娘肯定嚇壞了吧，我們這里條件差，讓姑娘見笑了。”女人奶完孩子，拿出一根棍子驅(qū)趕老鼠。

    老鼠落荒而逃，“嘰嘰嘰”叫著就鉆另一頭的蒿叢里去了。

    “姑娘來找我，是有事吧？”女人仰臉問，她的顴骨很高，眼睛里比前些天多了一些神彩。

    “你們要當(dāng)心自己的安全，不要被衙役捉去了。”

    “姑娘說的極是，都是有錢人家施舍了，我們才派老鄉(xiāng)去領(lǐng)些，其它時(shí)間不敢跑亂的。姑娘有所不知，青城管制的越發(fā)嚴(yán)格了，不管大的小的，只要是流民，逮住就送到城外去，餓死渴死都不管的，就這兩天，以前跟我們一塊乞討的老伯也不見了，想來是被逮走了。”女人嘆了口氣：“這樣下去，青城的流民越來越少了。”

    但愿長州，落城，安州這附近的幾個(gè)州府能快些好起來，避免百姓流離失所，無所依靠。

    “最近你們的身體都還好嗎？可有誰不舒服的？”

    “沒有，我們天天泥里打滾的人，命賤，身子好著呢，就是我有個(gè)老鄉(xiāng)前幾天摔了一跤，把頭給磕破了，流了血，不過躺著養(yǎng)了兩天頭就不暈了，這不，今兒躺不住，還出去了呢。”

    “沒有人高熱吐血吧？”

    “沒有沒有，我們這樣的賤民，若是高熱或吐血，哪里還能活得下去呢。”

    女人說的有道理。

    她們衣食尚缺，如果得了瘟疫，自然沒銀子拿藥，八成是要死的。

    知道她們無事，便放心了。

    女人親自送相遂寧出了橋洞，又目送相遂寧上了馬車。

    “若是有個(gè)家，定然請(qǐng)姑娘常來坐坐，可是我們?cè)谶@個(gè)地方，不成體統(tǒng)，也不好說讓姑娘下次再來。”女人又搓起了手，拘謹(jǐn)?shù)牡拖骂^去。

    “你叫什么？”隔著車簾，相遂寧問她。

    也算見過兩面了，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叫彩虹，娘家姓戚，當(dāng)年我娘生我的時(shí)候，難產(chǎn)，總生不出來，天也不好，下著雨，后來雨停了，我娘才生了我，整整生了一天一夜，受了大罪了。恰巧雨后天邊有道彩虹，我爹娘又沒讀過什么書，想著就叫我彩虹吧，彩虹好看。可惜我過成現(xiàn)在這個(gè)樣子…….”

    “彩虹，都會(huì)過去的。”

    “謝謝姑娘安慰我。凡事都能過去，借姑娘吉言。姑娘真是善心人。”彩虹笑笑：“姑娘關(guān)心我們的安危，可有關(guān)心他？”

    “他很好。”

    “上天有眼。”

    馬車緩緩而行。

    通往城南橋洞的路不大好走，草深路窄，繁華迷眼。

    馬車搖搖晃晃走了半日，甚是顛簸。

    明珠掏出團(tuán)扇給相遂寧扇著風(fēng)，窗外景致真好，枝繁葉茂，花紅柳綠，面前的小姐也恢復(fù)了往日的神彩，唇紅齒白，長發(fā)及腰，發(fā)間點(diǎn)綴的小小珠花，都透著耀目的光華。

    “彩虹跟姑娘提的他是誰？”明珠不解。

    “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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