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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有什么怪事？”

    “聽守宮門的侍衛(wèi)說，今日見呂嬰?yún)未笕耍褪巧駲C營右副將呂嬰，自己去了慎刑司認罪，說他殺了人。”

    “有這事？”

    “侍衛(wèi)們看見了的，想來不會有假。就是不知他殺了什么人，怎么自己跑去慎刑司認罪了呢？殺人的事，非同小可，有時候就是被告到皇上那里，也要爭辯三分，怎么還有主動認罪的？”

    相大英官場多年，深知有些官僚的油滑。

    比如某位四品官嫖宿青樓不給錢，被人家追到大街上，失手打死了陪睡的女子，還反冤枉人家青樓女子搶他的錢袋，說他是為了保全自己才失手殺了人。又給當(dāng)時的青城府尹周升一些銀票，這事告到皇上那里，就變成了青樓女子拉客不成，指使龜公一伙出來強搶，這四品官也是為了自保，失手殺了人，最后結(jié)果，官降三級，發(fā)配到偏遠山區(qū)當(dāng)了個縣令，還是在官場上混著，反倒是那所青樓，很快就被踏平，沒了蹤影。

    這神機營右副將呂嬰，手底下管著不少人，若是殺了人，一百個法子擺平，便是想替他頂罪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怎么還自己往慎刑司跑？

    相大英有些納悶：“沒聽說他犯什么事啊。”

    “操那些心做什么，橫豎不是咱們府里的人惹了麻煩就行。”湯小娘喝了粥，拿手帕子擦擦嘴；“只要老爺在官場上順風(fēng)順水，咱們相家平平安安，誰愛去慎刑司去慎刑司好了。”

    “如今世道不太平，你們也老老實實的，盡量少惹些麻煩，知道了嗎？”相大英不忘交待三個孩子。

    相果心是個沒心沒肺的，不管相大英說什么，只管“呼嚕呼嚕”的喝粥，一會兒就喝了三大碗，打了個飽嗝，又撕下一個鴨腿放在嘴里嚼著，嚼的一嘴油。

    這吃飯的動靜，排山倒海。

    連湯小娘都看不下去了：“果心，家里不是吃不起，你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相府哥兒，怎么好像沒吃過東西似的，晚上吃那么些，能消化嗎？”

    湯小娘說著，撕下另一只鴨腿塞到相嫣手中：“嫣兒，你也得多吃一些才是，怎么今兒從護國寺回來，娘瞧你神情恍惚的，倒像是受了什么驚嚇似的，快吃些肉，養(yǎng)養(yǎng)神。”

    相嫣反手給鴨腿扔進湯盆里：“我不想吃，沒胃口。”

    “怎么了嘛，好好的鴨腿不吃，你摸過了還讓別人吃不成？”湯小娘將鴨腿撈了出來，自己拿著咬：“嫣兒一定是想著就剩下一只鴨腿，不想自己獨吃，想讓娘吃又不好意思說對不對？”

    “娘…….”

    “好了，娘知道嫣兒用心了，娘吃便是了。”湯小娘“撲哧撲哧”咬著鴨腿，一面敲敲相果心的碗邊：“學(xué)學(xué)你三姐姐，有點規(guī)矩才是。吃了鴨子就趕緊回房去歇著，或是看些書，或是躺著休息，別又滿院子的亂竄，也沒個正經(jīng)事。”

    “娘，你這樣說就委屈我了，如今宮里上書房時開時關(guān)，我又不能進宮陪讀，在家里又沒事干，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晚上哪能睡那么早。再說府上天天就咱們幾個在晃悠，二姐姐，三姐姐還去了護國寺燒香拜佛，還能見見世面，我跟個鳥兒似的被關(guān)著，多可憐啊，連個生人的面孔也見不著。”

    “如今是什么時候，還見什么生人啊，即使是生人來了，我們也不敢接待。”湯小娘點著他的額頭：“你是不知道外頭的局勢，隨便一個生人，都可能是有病的。”

    廊下一串腳步聲。

    看門的小廝小跑著前來，說有人求見。

    “都這個時候了，怎么還找我，公事也太晚了。”相大英放下筷子：“誰啊？”

    “是呂嬰……的夫人…….劉氏，還帶著她的兒子。”

    “呂嬰的夫人劉氏，還有她的兒子？”相大英吃了一驚，平素他跟呂嬰并沒有什么交情，這個時候呂嬰的夫人到相家有何事？

    湯小娘見相大英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便冷呵了一聲：“老爺別是裝模作樣吧，人家都找上門來了。這其中有什么事老爺是瞞著我的嗎？怎么天晚至此，人家還帶著孩子上門？還是呂嬰被關(guān)進慎刑司的頭一晚？”

    這個醋壇子。

    相大英也很冤枉：“夫人這是哪里話，她是呂嬰的夫人，我見也未見過，夫人說這話，置我于何地呢？”

    “那老爺置我于何地？”

    “夫人莫生氣，這個劉氏，不過是一個婦道人家，如今呂嬰被關(guān)慎刑司，劉氏是他的夫人，肯定要為他走動走動，她又不懂應(yīng)該去求誰，貿(mào)然求到咱們府上也是有的，不過……呂嬰的事還沒個眉目，我們這時候見她，不是明智之舉，若捅到皇上那里，皇上定會認為我們跟呂嬰勾結(jié)，所以…….”相大英招招手，讓看門小廝上前，小聲交代道：“你去跟劉氏說，就說……我身子不爽利，已經(jīng)睡下了，讓她改日再來吧。”

    “那她改日再來該當(dāng)如何？”湯小娘盯著相大英。

    “改日她再來，就說我不在不就行了。”

    “改日不如撞日，就現(xiàn)在吧。”湯小娘揮揮手，讓看門小廝去傳話：“你這就放劉氏進來，把她帶到內(nèi)堂來，我倒要看看，劉氏是個什么樣的，這么晚了來咱們府上，是想干什么。”

    小廝看看相大英。

    相大英無奈的點了點頭，小廝便飛快的開門去了。

    “剛才還說，不讓見生人，說的話還沒落地呢，就不算了。”相果心撇撇嘴：“我吃飽了，我回房了。”

    “走什么走，萬一是來找你的呢。”湯小娘沒好氣。

    “娘，你可不要冤枉我，我才十來歲，我能干什么？我又不是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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