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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魅羽整個人被釘在了門口。

    不可能啊？不，她從頭到尾都沒碰過那朵霞光曼珠沙華，怎么會莫名其妙地出現(xiàn)在這里？她快步搶進(jìn)屋里，見五個師妹圍成一圈，光就是從她們中間散出來的。只有蘭馨在一旁悠閑地站著，見她進(jìn)來，臉上饒有趣味的笑容更濃了。

    “我說，這是去打劫了，還是被劫色了？怎么傷成這樣？”蘭馨上下打量著她。“想不到啊想不到，咱家小妮子也有今天。”

    魅羽仿佛沒聽見她說什么，只覺兩腿發(fā)軟，支撐她一路到這兒的最后那股勁兒也被抽掉了。身體的，和心里的。她從飯桌旁拉了把椅子，坐下。

    怎么回事？她想不明白。她連碰都沒碰過那朵花，而且包袱是自己收拾的……

    卻見蘭馨走了過來，將一只手偷偷伸給她。魅羽低頭看，發(fā)現(xiàn)蘭馨手心有張小紙片。她接過來，紙上有幾行小字，也不知是出自哪個師兄的手筆。

    “師父說，寶花本來就是你掙回來的，況且他要來也沒什么用。”

    雖然離開龍螈寺只有一天，此刻望著這張紙條，她卻有恍若隔世的感覺。是了，定是在她去藏經(jīng)閣的那段時間，寶花被放人偷偷放進(jìn)行李中去的。也就是說，在她還沒離開龍螈寺之前，陌巖就已經(jīng)知道她要走了嗎？為什么不攔住她，質(zhì)問她，還要送她東西……魅羽的胸口起伏著，手里的紙片早被捏成了碎屑。

    “這可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呢，”蘭馨嬉笑著望著她說道。

    魅羽沒有理她，耳邊聽三師妹禾嫣對其他人說道：“對了，你們聽說過那個故事嗎？曼珠沙華又叫彼岸花，據(jù)說守護(hù)花和葉子的是兩個不同的妖精。花開不見葉，葉生不見花。只有那么一年，花葉同時綻放。那年二人相遇了——”

    禾嫣的聲音止住了。一個身穿象牙白錦衣道袍，腰系藍(lán)光彩玉，鶴發(fā)銀須、明眸劍眉的道人站在門口。皮膚如少年般潤滑，神色卻有似古神般莊嚴(yán)。正是此處的主人，魅羽的師父，兮遠(yuǎn)。

    “師父師父，你快來看啊！”姐妹們叫道。

    “你們先出去吧。”兮遠(yuǎn)沖她們擺擺手，走了進(jìn)來。五個看花的姐妹連同蘭馨一起走了出去，蘭馨在出門之前，又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魅羽一眼。

    “師父，”魅羽忍著痛和疲倦站起身，恭敬地拱手行了個禮。“徒兒回來了。”

    兮遠(yuǎn)上下打量著她，搖了搖頭，然后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在另一張椅子里坐了下來，嘆了口氣，仿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你就沒有什么要對我說的嗎？”

    她有很多話要對他說，很多事要問他。可是與此同時，又覺得很累、很疲倦，甚至有些灰心，什么都不想講。

    “任務(wù)完成得不錯嘛，”他瞥了一眼放在一邊的曼珠沙華。可是魅羽能清晰的感覺到他對這朵寶花并不是很在意，正如陌巖一樣。

    “只不過，我現(xiàn)在反而不確定，當(dāng)初分派你這個任務(wù)是對是錯了，”一邊說，一邊長吁了口氣。

    魅羽低著頭，看著手里握的碎紙屑，腦中一片空白。

    “魅羽，師父知道過去幾個月發(fā)生的事。現(xiàn)在硬把你叫回來，你恨師父嗎？”

    魅羽抬起頭，環(huán)顧自己的住處。在簡樸的僧房里住了五個多月后，咋一回到自己的家反倒不習(xí)慣了。魅羽天性熱情喜慶，最喜歡紅色，屋里面的布幔綢緞都是暖色調(diào)的。各種真花假花、彩雕玉飾、宮裝的仕女圖和羽毛扇，到處都是。

    她母親早逝，繼母十分嫌棄她。她雖然對童年已經(jīng)沒有多少記憶，但也知道自己便是從今天經(jīng)過的民居那一代出生的。原本一家人就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繼母來后更是不把她當(dāng)人。在鬼道的平民生活中，饑荒時候易子而食的事是經(jīng)常發(fā)生的。

    假如從未遇到過師父，她的一生大致可以想見。要么早早找個窮人家嫁掉，要么給富人做小妾。日子過得是好是壞，全賴自己嫁的這家人的人品和將來能不能生兒子。像上私塾、修道、學(xué)武功這些，便是人間的普通人也不敢奢望，更不用說鬼道的貧民了。哪里還敢想著和兮遠(yuǎn)、陌巖、珈寶，以及身為玉帝旁支的張家這些人沾上任何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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