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大寶家的庭院比小羽新家闊綽得多,磚屋還是雙層的,二樓小露臺上擺著顏色鮮艷的小桌小椅。一張椅子上搭著條銀色的披肩,估計(jì)是大寶媽媽的。 這才像個完整的家啊,小羽在心里嘀咕,一個家里要有個女主人才行。可惜了,陌老師喜歡的也是大寶的媽媽,而大寶媽媽只有一個。 庭院則一分為二,左手邊堆著琳瑯滿目的家具和手工成品半成品,比小羽在家具店見過的那些要精巧得多。右邊的空地上有一溜兒健身用具,屋檐下吊著沙包,讓小羽想起陌老師口中的萬載哥拳館。 鄭木匠三十出頭的樣子,此刻正坐在一張圓凳上打磨木器。小羽第一眼見到他時恍惚了一下,像是在很久以前就認(rèn)識這么個人,不是匆匆照過面而是熟識,但那是沒有可能的呀。六歲之前她都生活在篦理縣的山溝里,就算偶爾有生人來訪,那些人的模樣氣質(zhì)同面前這個男人是截然不同的。 首先,鄭木匠留著長發(fā),但發(fā)型既不似女人那般陰柔,也沒有藝術(shù)家的狂放,是種中規(guī)中矩、介于舊式書生和武士之間的風(fēng)格。五官不突出,眉宇間籠罩著一股靜謐,幾乎可以斷定此人鮮有狂躁焦慮的時候。溫順卻不羸弱,是高挑健碩的身材,雖穿著當(dāng)?shù)爻R姷姆ㄌm絨暗格襯衣和長褲,卻總讓人忍不住想象他身背弓箭、騎在馬上馳騁的樣子。 “爸爸,”大寶朝他奔過去,兩手拍著他的腿,用小羽的家鄉(xiāng)話說,“剛剛有人搶我的木狗,是這個小姐姐幫我要回來的。” “嗯,”鄭木匠放下手中的活,沖兒子笑著點(diǎn)了下頭,“謙兒今天在外面表現(xiàn)得不錯。不過下次要是再有人搶你的東西,就送給他好了,回家爸爸再給你做。” “對,如果打不過對方,就送給他,”小羽嘀咕了一句。原來男孩叫謙兒,怎么這個木匠足不出戶卻似能看到操場上發(fā)生的事?換做從前,她不會認(rèn)為有這種可能。現(xiàn)在她已知道,陌老師、隴艮,還有善淵學(xué)校的好多人都有遙視的神通。 鄭木匠這時朝小羽這邊望過來,依然用家鄉(xiāng)話沖她說:“小妹妹,多謝你仗義相助。你是從六道來的對嗎?最近才搬來白鵝甸的?這么小的年紀(jì),膽識、心機(jī)、身手都比許多成年人強(qiáng)呢。” 小羽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將兩手背到身后,問:“叔叔,能不能給你兒子改名叫大寶?” 鄭木匠笑得捂起了肚子,“這個嘛,等我太太下班回來,我問問她吧。你叫什么名字?你和我太太的性格還真像呢!” 小羽抬頭望了下天色。都快到正午了,陌老師估計(jì)已經(jīng)到家了,找不見她會擔(dān)心的。 “我叫衛(wèi)小羽,我要回家了。”正常情況下小羽是不會把姓名隨便告訴生人的,但陌老師既然認(rèn)識謙兒的媽媽,小羽相信謙兒一家都不是壞人。 “衛(wèi)、小、羽……”鄭木匠雙眉微蹙、神色凝重地站起身來,原本看著高度近視的眼睛似乎突然具備了透視的能力。“你家里還有什么人?” 我家還有你太太的老相好,小羽在心里說。即便陌老師此刻修為被封,這個鄭木匠多半還是打不過他。謙兒這么喜歡爸爸,小羽不想他爸爸出事,所以就不要和陌老師見面了吧。 “叔叔,我得走了。” “小羽姐姐,”謙兒不舍地沖她說,“你以后常來我家玩,好嗎?” “好,”小羽邊點(diǎn)頭邊朝門口走去,“我會來你家打沙包。” 小羽獨(dú)自回到樵堎巷入口處,見一左一右的圍墻上新掛了兩塊牌子,白底黑字用當(dāng)?shù)匚淖謱懙模床欢5茸叩郊议T口時,又見到了同樣的兩塊牌子,那應(yīng)該都是陌老師寫的了。 進(jìn)院,見大樹下支了套新買的折疊桌椅。靠墻處豎立著四幅招牌,同樣的幾個字,分別用不同字體寫的,估計(jì)是做樣板用。這下院子里立馬顯得有些擁擠了。 小羽進(jìn)屋,見陌老師正在廚房做午飯。果然,家里看著比早上出門的時候干凈多了。 “小羽去哪里玩了?”陌巖沒看她,專注地切著菜,“有沒有認(rèn)識小朋友?” “有,”小羽倚在廚房門上,含糊地說,“門口的牌子上寫的啥?” “左邊寫的是心理醫(yī)生——專治焦慮癥、抑郁癥、強(qiáng)迫癥。右邊寫的是墨寶齋——專業(yè)定制招牌、字畫。” 小羽用手指揉搓著衣角,“什么是心、心里的醫(yī)生?” “這個,”陌巖手中刀勢暫停,“你小孩子家心思單純,可能想象不到人的心也是會生病的。” 小羽搖頭,“不對,根本就沒有心病這種東西。隴艮師伯曾給我講過一個故事,說很久以前有個人去找禪師,請禪師給他安心,因?yàn)樗闹杏袩馈6U師說,把心拿來!那人說,覓心了不可得。禪師說,心都不可得,哪來可得的煩惱呢?” “哈哈哈,”陌巖笑得放下菜刀,“你個小機(jī)靈鬼!這則公案里說的是根治心病的方法,要有一定修為基礎(chǔ)的人才能因此而開悟。大部分凡人體會不到世界的虛幻,對他們來說,痛苦,就是真實(shí)存在的東西。”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