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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閉眼也睡不著啊，”大嬸嘴里說著，還是聽話地闔上眼。

    陌巖站到躺椅一側(cè)，伸出食指擱到大嬸印堂穴前一寸處。“有沒有覺得眉心發(fā)熱？”

    “有。”

    “你眉心有個火爐，仔細看看火是什么顏色的？”

    “藍色、呃……又有點兒發(fā)黃。”

    “火是不是越燒越旺了？”

    “對。”

    陌巖不再說話，懸在大嬸額前的手指一動不動，像是在用力。就這么過了三分鐘，忽然將手抽回。小羽只見大嬸原本繃緊的身子一下子就放松了，片刻后打起了呼嚕。

    “讓她在這兒睡到傍晚，”陌巖沖小羽輕聲說。伸手去摸算數(shù)紙，不料這第三個病人又上門了。

    “我不想活了！我不如死了算了！”

    一個二十七八歲、肩挎亮片手提包的女人哭著進了院子。女人頭發(fā)較為稀疏，燙了大卷后也沒顯得有多少。化著濃妝，身上的紫紗裙倒是挺好看，只不過人太瘦，小羽覺得自己一拳就能把她打散架。唉，總之比謙兒媽媽差遠了。

    陌巖只掃了她一眼就低下頭，打開病例簿。“說說，誰讓你不想活了？”

    咦，小羽覺得這個問題問得妙。陌老師是如何知道，是某個“人”讓這個女人不想活的呢？

    “還能有誰，死男人唄！”女人坐下后，掏出雪白的紗絹擦了下眼淚，“之前都是我掙錢養(yǎng)活他，結(jié)果一覺醒來就把錢卷走，和別的女人跑了。”

    陌巖依然低著頭，拿圓珠筆在紙上畫著小圈。“走了就走了唄，用得著那么傷心？”

    “可是他人長得帥啊，”女人捏著手絹的手朝前方指了下，像是準備要長篇大論講述男人怎么個帥法。然而當目光落到陌巖臉上后，半張的嘴就出不了聲了。

    半晌后回過神來，舒了口氣，“其實現(xiàn)在想想啊，也、也就那么回事兒吧。不過他有文化啊！那筆字寫得……”說到這里，目光恰好落到靠墻擺放的那四幅招牌上。“字、字寫得其實也一般。”

    “打架怎么樣？”小羽問，同時瞅了眼陌巖，見他像是在忍著笑。

    “打架？”女人一愣，眼睛朝上方轉(zhuǎn)了轉(zhuǎn)，“好像也沒見和人打過架……哎呀叫你們這么一說，倒覺得是自己有點想不開了，呵呵。”

    “還有別的毛病要看嗎？”陌巖機械地問。

    “哦沒、沒了，”女人站起身，依依不舍地望了陌巖一會兒，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問小羽：“喂，小丫頭，你媽媽也住這里？”

    陌巖抬起手腕，看表。“我半小時收費一百，你用了七分鐘，二十三塊。”

    小羽聞言，從桌上取過一個布袋，走到女人面前。待女人付錢后，再將她送出大門。等小羽回到院子里時，發(fā)現(xiàn)陌巖在一塊木牌上寫了“關(guān)門”兩個字。

    “以后每天九點到兩點辦公，”他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隨后給木牌上沿鉆了兩個洞，穿上繩子，“兩點過后掛上這個牌，你要學(xué)習(xí)。”

    小羽跟著他出了院門，看著他在門上釘釘子。待二人掛好牌后，小羽察覺到背后有人，轉(zhuǎn)身，見身后不知何時站了一家三口。

    是鄭木匠抱著兒子，旁邊站著謙兒仙女一樣美麗的媽媽，一手挽著丈夫的胳膊，另只手捂在胸口上，望著小羽的眼睛像是要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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