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哈睿咬重了這兩個字,仔細盯著她的眼睛好久，忽忍俊不禁：“你竟然是認真的？”

    “嗯。”她點頭。

    “哈哈。”哈睿忍不住笑出了聲音，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海水鎖鏈上，“我想問問你，憑借著什么和我談呢？”

    從來到這里就再也沒有回頭看過一眼御尺橋的墓幺幺，此時轉過臉來，看著遠處已經戰酣的戰場。“你們荒人，似乎非常急切的想要舉族遷徙至灃尺大陸上。”

    “你……”哈睿一挑眉，并沒有否認。

    “你大軍踏破了御尺橋，一路便可暢通無阻，通過夜曇郡長驅直入灃尺大陸，你荒人全族遷徙至這沃土之上，遠離這片深淵之海。對荒人全族而言，未來毫無疑問是光明的。可哈睿，這些荒人……不包括你。”她收回視線，目光如同一面銅鏡將他照的分明透徹。

    哈睿的笑容漸漸淡去。

    “你不能離開夜曇海，這是你最為致命的弱點。離開了夜曇海，你便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隨便一個什么人都可以除掉你。灃尺大陸，是你荒人舉族的未來和夢想，卻注定不屬于你。”她的手指輕輕穿透自己身上的海水鎖鏈，“哈睿，夜曇海是你的故鄉，更是你的枷鎖。我曾經圈關你的籠子可以打開，可夜曇海……這個籠子，你打不開。”

    “在灃尺大陸上，你身為王子，身為什么所謂的月之祝禱，就是一個活生生的靶子，會有無數人因各種各樣的原因欲殺你而后快。你的族人，不可能無時無刻的保護你，也不可能毫無破綻的護你一生周全。甚至很有可能，你最不可能防備的是你睡著時枕邊人刺入你胸口的一把利刃。”她的手指穿過海水輕點上他的胸口，那細小的鱗片并不像看起來那樣尖銳鋒利，反而入手是綿軟的觸感。她似乎有些喜歡這樣奇特的手感，攤開手毫不忌諱地上下撫摸著。

    哈睿突然抬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撫摸，垂目盯著她，聲音已經有些冰冷。“那又如何呢？誰告訴你我非要踏上你們灃尺大陸了？那貧瘠的連海水都沒有的地方，我為什么要去？”

    “是嗎。”她勾起了嘴角。“原來如此，從一開始，你就被拋棄了是嗎——難道說，從你出生開始，就注定是一個棄子？又或者說，這所謂給你無上榮耀的月之祝禱的真正意義，就只是將你當成一件武器，一件一次性的，可以隨時拋棄的武器？”

    “我沒有被拋棄！”哈睿突然打斷了她的話，他那妖冶的面容上此時蒙上了一層難以描述的陰影，如同云翳遮住了月光。“你一個卑賤的人族，什么都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對我族指手畫腳！我父王八子，六百年內，只有我一人成為了月之祝禱。那是血脈里月神賜下的榮耀，怎能讓你如此侮辱？！”

    他一把手捏住了她的唇畔，很是用力以至于尖銳的指甲刺破了她的臉，滲出晶潤的紅色血珠來。他強迫她抬起頭來極近的與自己對視，“墓幺幺，你不要太過狂妄自以為是了！”

    “哈睿。”她很坦然的直面哈睿壓抑著的狂暴，“如果我是錯的，你早就會在我開口侮辱你月之祝禱之時，就輕易殺了我。若那月之祝禱血脈如此珍重榮耀，你為何沒有當機立斷地讓我人頭落地……我只是，把你在心里說了無數次卻不敢讓任何人知道的那些話，換了個方式說出來給你聽。”

    “等荒人全族遷徙至灃尺大陸上，你的下屬，你的親眷，你的故友，你根本不認識的陌生族人，都會離開這里……這萬里夜曇海，這世上最神秘最瑰麗的寶藏之地，這世上最可怕的深淵……只會剩下你一人。”

    “只會剩下你一個，有意識，活生生的的人。”她并看不清眼前的情景，抬起手憑著感覺撫上哈睿的臉頰。“而人，只要有意識，只要是活的，就一定會感到孤獨。”

    “就一定會想要有人可以像現在我和你這樣，只是普通說話也好，相視一笑也好，嬉笑怒罵皆有人陪著。”她嘆了口氣，“而最可悲的是，無論你們荒人在逃避夜曇海的什么不得不舉族遷徙……最后都會只剩下你一個人去面對它。”

    “那是你全族在一起都沒有勇氣去共同面對的恐懼和絕望，哈睿，你又哪里來的自信覺得自己可以一個人去面對？”

    “沒有人幫你，沒有人支持你，沒有人在你受傷的時候心疼你，更沒有人會在你將死的時候為你流上哪怕一滴眼淚。”墓幺幺手指下，他的唇在顫，像是要說什么……可觸手可及的，只有斷斷續續冷冷的吐息。“甚至，他們根本不會知道你是什么時候死去的。”

    “這就是你的未來。”

    “一個被謊言所囚禁在夜曇海之中的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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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

    雖然今天寫到凌晨了，但是今天真的寫的超級順利！！！開心的轉圈圈！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