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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妖31

    晉江/檀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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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時六刻,        側(cè)殿的東暖閣亮起燈。

    暈黃的燈光透過窗紙，照亮了屋檐外的一小片雪地。

    未幾,        正門打開,        蘇照夜率先走出來，碧綃緊隨其后，憂心忡忡地勸道：“殿下，昨夜下了半宿的雪,        這會兒還刮著寒風(fēng),        要不您還是在屋里讀書吧,        仔細(xì)凍壞了身子。”

    蘇照夜不以為然道：“醫(yī)書里說，適當(dāng)?shù)匕だ涫軆?        有助于陽氣生發(fā)、氣血運行,        于健康有益無害。就好比院子里那株雪松,        正是因為經(jīng)得住嚴(yán)寒，才能如此葳蕤繁盛。”

    聞言,        碧綃不由往松樹佇立之處看去，可天色漆黑，院里的宮燈也還未點亮,        她只能看到一個朦朧而高聳的黑影,        竟有幾分可怖。

    她收回視線，轉(zhuǎn)而看向跟在蘇照夜另一側(cè)的紹生，叮囑道：“紹生,        為殿下?lián)踔L(fēng),        待手爐不熱了就勸殿下回來。”

    紹生左手拎著一只掐絲琺瑯團鶴紋手爐,        右手提著一盞六角紗燈，低眉斂目地應(yīng)了聲“是”。

    碧綃很滿意紹生沉靜如水的性子，比先前棄主求榮的那個小太監(jiān)強了百倍。

    蘇照夜和紹生一前一后,        踩著薄薄的積雪，橫穿庭院，經(jīng)過垂花門，踏上游廊，拐到四角小亭。

    紹生將紗燈放到石桌上，再將石凳上的坐墊翻個面，待蘇照夜落座，紹生將手爐放到他面前——手爐里除了上好的銀霜炭，還加了麝香，暖香續(xù)續(xù)，有開竅醒神之效。

    四面皆是圍墻，風(fēng)幾乎吹不進來。

    小亭周遭栽種的金鑲玉竹因生的高，被風(fēng)吹得搖搖擺擺，沙沙作響。

    籍著燈光，蘇照夜側(cè)目望去，只見綠色枝葉上點綴著斑駁白雪，晃動間，細(xì)雪飄散，消失在黑暗里。

    漫長的一天之中，蘇照夜最喜歡此刻。

    天地昏曚，萬籟俱寂，那些令他煩惱、怨恨、憤怒的人與事仿佛都不存在，他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到輕松自在。

    蘇照夜翻開書頁，清清嗓子，開始誦讀：“物有自然，事有合離。有近而不可見，有遠(yuǎn)而可知。近而不可見者，不察其辭也。遠(yuǎn)而可知者，反往以驗來也。”1

    停頓的瞬間，他驀然心想，不知道姮嬪娘娘現(xiàn)在是醒著還是睡著……

    一篇文章反復(fù)讀了七八遍，手爐漸漸變得冰冷，香氣也散盡了。

    不用紹生開口，蘇照夜合上書，道：“回去吧。”

    回到側(cè)殿，蘇照夜先喝杯熱茶暖暖身子，而后獨自去了西次間。

    一張黃花梨長案占去了大部分空間，長案上整齊擺放著制香所需的一應(yīng)器皿用具，諸如香爐、香斗、香籠、薰球之類，還有各種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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