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像她們這樣沒有力量的人,要想在末世活下去,不僅要竭盡全力,更要靠運氣。 梵音回到404,鋪好床單,套上枕套,打掃暫時告一段落。 她很想把自己也清潔一遍,但是沒水,只能忍著,等到明天下午六點再說。 梵音走進衛生間,把套在外面的t恤和裙子一起脫掉,放在盥洗臺上。 她盯著鏡子里白皙纖瘦的身躰。 一道丑陋的疤痕從胸口正中間蜿蜒到小腹,宛如一條埋藏在透明皮膚之下的環節動物,比如蚯蚓、水蛭。 指腹貼著疤痕緩緩游走,一點都不痛,但凹凸不平的觸-感令梵音有些不適,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開膛破肚的血腥畫面,一時分不清籠罩在白光里的那個人是林陳曦還是她自己。 光突然熄滅了。 什么都看不見了,無論是現實還是幻象。 愣了兩秒,梵音才意識到:停電了。 對黑暗的恐懼猶如附骨之疽,并沒有因為視力恢復而消失。 摸黑移動到外面去,她像個瞎子一樣慌張地摸索著,找到楊淮安給她的那條連衣裙,胡亂套到身上,又小心翼翼地摸到那把短刀,緊緊攥在手里,然后爬上床。 雖然換上了干凈的床單和枕套,但鼻端依舊縈繞著淡淡的異味。 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梵音蜷縮著身體,縮成小小一團,努力想象自己是生活在媽媽子宮里的胚胎,溫暖的羊水包裹著她,她是安全的,沒有人可以傷害她。 梵音在想象中陷入了沉睡。 在窗邊盯著看了很久的那個喪尸進入了她的夢里。 她終于看清了它的臉,那張臉既熟悉又陌生,像她,又不像她。 黑魆魆的街道上,它拖著僵硬而沉重的雙腿踽踽獨行,它的關節咔咔作響,每一步都走得極其艱難。 它像個彷徨的幽靈,不知道要去向哪里,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停下來,只是在黑暗中不停地走啊走,走啊走…… “咚!咚!咚!” 梵音在有節奏的敲擊聲中睜開眼睛,刺眼的光亮又讓她闔上眼簾。 噪聲是從樓上傳來的,好像在用錘子砸墻。 是在裝修嗎? 梵音坐起來,瞇著眼下了床。 走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試了試,依舊沒水。 看看鏡子,糊了滿臉的血污還在。 無奈地嘆了口氣,她把昨晚隨手扔在盥洗臺上的白裙子拿到外面,用刀把胸口的黑色字樣劃得稀爛。 清醒了,頓時覺得又渴又餓。 楊淮安昨晚給她的食物還在電視柜上放著。 梵音把唯一的一把椅子搬到窗邊,再拿著食物和水過去坐下。 先喝了兩口水潤喉,然后撕開面包的外包裝,小口小口地吃起來。 一邊細嚼慢咽,一邊欣賞著窗外的景色。 建筑物遮住了初升的太陽,卻遮不住朝霞,粉色流云看起來蓬松柔軟,像一朵朵巨大的棉花糖。 街道兩旁的行道樹枝繁葉茂,只聽見唧唧喳喳的鳥叫,卻看不見鳥躲在哪里。 對面兩棟相鄰的高樓,外墻分別刷成了亮眼的抹茶綠和天空藍,天空藍的那棟懸掛著巨幅廣告牌,上面印著新款手機的宣傳標語——for the colorful,生來多彩。 不管人類正在經歷什么,世界依舊美麗如初。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