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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炎炎聞言動作頓了頓，然后慢慢將筆放在筆架上，長長地吐出一口郁結(jié)的濁氣。

    “但是眼下，二叔和三叔停不下來了。要想讓他們立刻消停，除非父親清醒過來。”

    聽了這話，荀先生輕聲道：“其實還有個辦法：兩邊盡快分出勝負(fù)。”

    蘇炎炎霍然抬頭。

    荀先生平靜道：“若是其余情況，我們自可坐山觀虎斗，任由他們互相消耗，甚至暗中給予弱勢一方以幫助，盡最大可能削弱雙方，然后我們坐收其利，坐穩(wěn)家主之位。但是眼下，放任雙方繼續(xù)爭斗，損失的是蘇家的根基。蘇家在云夢州的強大，有很大一部分是長久以來的信心和威勢。”

    他認(rèn)真地看著蘇炎炎，“這種東西的建立需要漫長的時間，但垮塌卻只需要極短的時間，而且再建會比先前更難無數(shù)倍。”

    蘇炎炎聽得懂荀先生話里面的意思，但是她畢竟只是個聰慧過人的少女，不是什么久掌大權(quán)已養(yǎng)出梟雄心性的傳奇女性，甚至連德妃那種久居深宮歷練得殺伐果斷的氣質(zhì)也還差了些，在這種人性幽暗的領(lǐng)域，多少還是帶著幾分遲疑。

    荀先生也不催促，他知道，這是她從無憂無慮的大小姐到一個合格的蘇家家主必須要走的一關(guān)。

    會很難，會很痛，但過去了，便是豁然開朗。

    蘇炎炎沉默了許久，荀先生垂手肅立，地龍燒得溫暖如春的房間里，只有肅殺的凜冬寒風(fēng)孜孜不倦前赴后繼地想要沖進(jìn)來，在和門窗的搏殺中，發(fā)出陣陣不甘的嗚咽。

    “荀叔叔，二叔和三叔身旁，確定沒有什么可疑的外來之人？”

    再一開口，蘇炎炎說出的卻是這樣一句話。

    荀先生搖了搖頭，“這一點情報我還是有自信的，二爺和三爺最近，都未曾跟什么外人接觸過，二爺迎來送往和操持冬至宴，所見之人都是有名有姓之人，并無可疑之處。”

    “呼！”蘇炎炎認(rèn)命般地閉上眼睛，“照你說的做吧！”

    荀先生也暗嘆一聲，拱手告退。

    空無一人的書房中，蘇炎炎緊了緊身上的衣衫，輕聲道：“爺爺，若是你還在，伱會怎么辦呢？”

    旋即她又自嘲搖頭，若是爺爺在，又怎么可能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歸根結(jié)底，還是自己能力不足，威望不夠罷了。

    她的腦海中，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幾日之前的那個深夜，夏景昀煞有介事地找到她，告訴她此事來的蹊蹺古怪，如今看來，或許對方也和她一樣，少了幾分對人性的判斷和把握吧。

    她深吸幾口氣，調(diào)整了心緒，將那些雜念全都排了出去。

    既然決定已經(jīng)做下了，那就不要瞻前顧后猶豫了。

    保住了蘇家根基，卻并不一定能保得住這個家主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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