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史仁松疑惑抬頭,怎么來我們府上,你不清楚嗎?犯了什么事情,難道你們不知 他的臉色忽然變得煞白,血色盡退。 他們不是不知道,他們是要裝作不知道。 不知道,就可以完成自己與史家的切割。 不知道,那些罪過就到不了他們的頭上。 建寧侯只用了簡單的一句話,他這個家主,就淪為了族中的棄子。 而隨著那個族老的話,其余族老也慢慢反應(yīng)過來,陸續(xù)開口表態(tài)。 “是啊家主,可是你犯了什么事情嗎?” “莫不是跟洪家有關(guān)?家主你糊涂啊!” “如果真的是,建寧侯已經(jīng)法外開恩,還請家主三思?。 ?br> 史仁松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半晌說不出話。 徹底崩潰的心頭,涌動著憤怒、悲涼、恐懼、癲狂等復(fù)雜的情緒。 見史仁松呆坐著不說話,當(dāng)先開口的族老直接一拱手,沉聲開口。 “為家族存續(xù)計,為祖宗基業(yè)計,為合家老小計,請家主赴死!” 其余族老也紛紛開口,齊聲道:“請家主赴死!” 這一刻,面對這些逼他去死的族老們,史家家主史仁松回想起了,他們一群人在那處不知名的莊園中,逼死祝家家主的那個并不遙遠(yuǎn)的夜晚。 “請家主赴死!” 這是今日的雨燕州中,在諸多大族之內(nèi),被不斷重復(fù)的話。 而后,陸續(xù)有一輛輛馬車,從各處府邸,駛向了州牧府。 停在州牧府門外,一個個族人“攙扶”著他們的家主,走入了州牧府中。 州牧府的一處房間外,姜玉虎抱著小女娃,動作已經(jīng)熟練了不少,看著夏景昀,“你這一手還是不錯,有輕有重,有急有緩,外部施壓,內(nèi)部分化,至此,雨燕州大局便算是徹底定了?!?br> 夏景昀笑了笑,“這都是跟將軍學(xué)的,這不就和兩軍對壘一樣,找到敵人的薄弱點(diǎn),集結(jié)優(yōu)勢兵力突破,在勝勢既成之際,便向其余隊(duì)伍施壓,逼降或者動搖軍心。尤其是將軍每次沖陣,都會命無當(dāng)軍高呼繳械不殺,這不僅是虛張聲勢,營造大勝的威壓,更是在瓦解敵方的斗志。” 姜玉虎扭頭看著他,見他一臉認(rèn)真,心頭暗自舒坦,繃著臉淡淡道:“你倒是會活學(xué)活用?!?br> 他低頭逗了逗義女那粉嘟嘟的小臉蛋,逗得小丫頭咯咯直笑。 “說起來,她還沒名字呢!你這個狀元公給她取個名?” 夏景昀聽了姜玉虎的請求,想了想,“你是打算讓她跟你姓還是跟她生父姓呢?” “跟我姓吧,我不想未來有誰拿她的身世說事?!?br> 夏景昀點(diǎn)了點(diǎn)頭,以此間人的觀念,女孩子也沒法承繼香火,倒也無妨。 他低頭看著小丫頭那粉雕玉琢的可愛模樣,心頭多少有了幾分促狹的心思,“你看她純澈干凈的樣子,要不就叫她無垢吧,希望她能永葆這份純真和美好。” “姜無垢?!苯窕⒛钸读藘杀椋c(diǎn)了點(diǎn)頭,顯然很是滿意,“那乳名呢?” “乳名也要?。俊毕木瓣篮呛且恍?,而后笑容緩緩收斂,“她自殺戮中幸存,今后也在竹林這樣的軍旅之家,你是希望她做一個上陣殺敵的女將軍,還是希望她.” 姜玉虎直接打斷道:“女孩子打打殺殺做什么?有本公子在這天底下哪有什么不長眼的貨色需要她去上陣殺敵?!?br> “那就叫她觀音婢吧,慈悲為懷,救苦救難,也算是不忘記自己曾經(jīng)的苦難,不枉費(fèi)你給她的一場富貴人生?!?br> “觀音婢。”姜玉虎念了念,低下頭,輕輕逗了逗懷中的女娃,“聽見了嗎?觀音婢,喜歡你就笑一個。” 小丫頭咯咯直笑,那單純的笑聲,可愛的模樣,將這一文一武,都從這世間污濁紛亂的泥潭里暫時拉出來了片刻。 于是,并肩而立的兩人也都微微一笑。 —— 當(dāng)口子撕開,剩下的事情就勢如破竹了。 各家家主如竹筒倒豆子般,將所有的東西都說了出來。 有那么一兩個心知必死,不愿意配合的,夏景昀的應(yīng)對也簡單,懶得廢話,直接命人給抬了回去。 嚇得那兩家的族老們魂飛魄散,全家老小齊上陣,勸他安心赴死,然后又給乖乖送了回來。 當(dāng)夜子時,包括洪家、蔣家、張家在內(nèi)的幾大家都已經(jīng)審問完畢。 到這份兒上,洪老爺那依舊的負(fù)隅頑抗就顯得沒有任何意義了。 夏景昀也懶得管,翌日一早,便直接將他們裝上了囚車。 意識到自己可能這么快就要被斬首的一眾家主們慌了,紛紛開口。 有痛哭流涕求饒的,有小便失禁崩潰的,也有大喊著自己那些曾經(jīng)的什么員外郎之類的頭銜,說著刑不上大夫的。 夏景昀一概無視,當(dāng)即拉著他們出了城,來到了城外的軍營。 軍營對面,臨時搭建起了一個行刑臺。 三百多個傷者,除開重傷難動的,其余都被抬到了臺前。 而其余暫緩出工的奴仆和佃戶們,則在無當(dāng)軍的嚴(yán)密安排下,排著整齊的隊(duì)列,圍觀著這場震撼的行刑。 其余好事之眾則被擋在兩側(cè)外圍,伸長脖子踮起腳尖,擠作一團(tuán)地圍觀著。 建寧侯夏景昀緩步走上臺,站在一幫跪在地上的白衣死囚前,目光掃過臺下,朗聲道:“諸位,你們認(rèn)得這些人嗎?他們曾經(jīng)是你們的東家,是你們的老爺!如今,他們是朝廷的罪人!” “就在前夜,就在這軍營之中,發(fā)生了一場騷亂,死傷慘重,這背后的主使者,就是此刻跪在臺上這些人!” “他們暗藏禍心,想要阻撓新政的推行!” “他們殫精竭慮,想要繼續(xù)當(dāng)朝政里的蛀蟲,趴在朝廷的軀體上吸血,坐在你們的頭頂享福!” “他們殘暴無德,為了一家一姓之私欲,視人命如草芥!” “三十六條鮮活的人命已經(jīng)逝去!三百多個無辜的傷者,就在眼前!你們說,他們該不該殺!” “該!” 震天動地的齊聲嘶吼,震碎了這些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家主們最后的膽氣。 他們?nèi)诉€活著,但心已經(jīng)被殺死在了此刻。 夏景昀沉聲道:“朝廷的新政,不是要剝奪任何人合法應(yīng)得的權(quán)利,而是要還原這片土地應(yīng)該有的樣貌,要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要改變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的畸形狀態(tài)!” 他伸手指著對面的傷者,“你們!” 而后指著軍營中烏泱泱的人群,“你們!” 又指著兩側(cè)的圍觀群眾,“還有你們!” “以及在這片土地上,世世代代的百姓,不論貧富、不論官職、不論才華,都應(yīng)該過上美滿幸福的好日子,都應(yīng)該一視同仁地享受到朝廷的仁政!” “雨燕州的美好未來,就從此間起,從今日起,從這些污濁腐朽之人被消滅起!” “行刑!” 十幾個劊子手齊齊揮刀。 人頭落地,鮮血噴涌,仿佛一場盛大的煙花。 在剎那的死寂之后,人群爆發(fā)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