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砰」的一聲,廂房門被人一腳踢開,破敗的木門搖搖欲墜。 女人倉惶間扭頭看去。 見是熟人,立刻諂笑著走上前來:「蔚主管,您來了。」 她目光瞥見跟在蔚來身后的女子,垂著腦袋,看起來木訥沉默。 蔚來點了點頭,看向里邊,嫌棄的皺眉。 「人怎么樣了?」 女人撇了撇嘴:「還不就吊著一口氣,也不知道在等什么呢。」 蔚來走上前看了一眼。 床上躺著一對老人,均是形容枯槁,瘦骨伶仃,一臉灰敗死相。 靠里躺著的老頭閉著雙眼,毫無生氣,***出的脖頸上一道紅痕在那猶如老橘皮一樣的肌膚上格外的醒目扎眼。 外邊躺著的老太滿頭花白,整個人吊著一口氣,虛弱至極,然而一雙蒼老的眸子里卻充滿著滔天的恨意,仿若想將人生吞活剝了似的。 一股陳年的腐朽味兒從床上隱隱飄進鼻子里,就像一壇子老年酸菜,那味道,十分酸爽。 蔚來一只手放在鼻翼下扇了扇,語氣毫不掩飾嫌棄:「挺到現在,也算是奇跡。」 照看這對老夫妻的婦人叫郭翠,四十五歲,體型膘肥,一臉的橫肉,顴骨堆起來充滿刻薄相。. 郭翠聞言趕忙說道:「這倆老不死的可太能折騰了,大夫人心善,送了藥來,可這老太婆死活不喝,我看她是嫌命太長了……。」 蔚來扭頭,看向老實的站在門口的朱可可,她沒有好奇的東張西望,垂著腦袋看起來安靜而沉默。 蔚來很滿意,招招手:「可可,過來。」 沈又安走了過來。 她抬眸看了眼床上的兩人,又很快垂下眼簾,鏡片后的目光波瀾不驚。 「給這倆人看看,能盡力就盡力,用什么藥材跟我說,不能也別勉強。」 「好。」 床上的老太太伸出枯槁的手將床頭放雜物的矮凳撥倒,砸在地上碎掉的瓷碗上,矮凳咕嚕嚕滾到朱可可腳邊。 老太太猶如破風箱的聲音艱難的從喉嚨里擠出來:「滾……都給我滾……。」 郭翠擼袖子就罵:「你個死老太婆,看我不打死你……。」 眼看巴掌就要落在老太太身上,一只手抓住了她伸出去的那只粗壯的手腕。 那手指修長,指甲修剪的瑩潤干凈,昏暗的燈光下,猶如美玉般,令暗室生輝。 郭翠失神了片刻,對方已甩開了她的手,上前一步蹲下身,抬手捉住了老太太的手腕。 對方要掙脫,可是握著她的那只手溫柔而有力量,不給她掙脫的機會。 老太太怔了怔。 沈又安摸到了脈,眸色微沉。 蔚來時刻關注著沈又安的臉色,「可可,怎么樣?」 大夫人那邊還等他回復呢。 沈又安搖了搖頭,卻并未說話,她打開帶來的醫藥箱,拿出聽診器,扒開老太太薄的可憐的衣料,將診頭貼在老太太的肺部,一邊輕輕移動,一邊凝神細聽。 窗外寒風呼嘯,屋內也不遑多讓,一扇破了口的窗里,大量的寒風灌進來。 郭翠打了個哆嗦,她注意到蔚來嘴都凍白了,雙手縮在袖子里,眼也不眨的盯著沈又安的動作。 她悄悄移過去:「蔚主管,這里太冷了,您跟我去我屋子里暖和暖和吧,等有結果了讓可可醫生來告訴您。」 蔚來冷的受不了,聽到郭翠的話也就順水推舟的答應了。 看樣子這老兩口也撐不了多久了,大夫人的一片好心終究是要浪費了。 郭翠對沈又安 說道:「可可醫生,我屋子就在隔壁,你看完病來隔壁找我。」 對方沒有抬頭,在認真的聽診。 郭翠帶著蔚來離開了房間。 隔壁屋子里窗戶嚴絲合縫,一絲冷風也漏不進來,不僅如此,屋子里還有電暖扇,一進去就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暖意,跟隔壁冰窟窿似的房間云泥之別。 郭翠倒了杯熱水遞給蔚來:「蔚主管您快喝杯熱水暖暖身子。」 蔚來雙手捧著杯子,看到杯沿上一圈陳年老垢,抿了抿唇。 「蔚主管,那倆撐不了多久,大夫人干嘛還要浪費醫療資源去救他們,這不是脫褲子……。」 蔚來掃了她一眼。 郭翠訕訕一笑,裝作打了自己嘴巴一下:「看我這張嘴,蔚主管,您看是不是等他倆死了,我就能離開靜園了?」 話落她小心翼翼的瞥了眼蔚來。 她在這園子里已經呆了十年了,整整十年,她不能出園子一步,不能和外界聯系,不能玩手機,吃食每個星期會有人定點送來,這是在山里,每到冬天就是最難熬的時候,更別提還要照顧兩個一殘一瞎的老人,她早就受不了了,可在虞家,這個對傭人實行軍事化管理的地方,如果沒有上邊點頭,她只要敢踏出靜園一步,等待她的將是十分殘酷的懲罰。 今夜可是跨年夜,闔家團圓的日子,她可不想再守著兩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了。 她想,只有這倆人死了,她可能才能踏出靜園。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