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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狐社鼠，是錦衣衛(wèi)黑衣緹騎力士、紅服緹騎校尉等人的重要消息來源。這些流氓無賴打聽到別人的“陰事”后，會偷偷向緹騎匯報。

    錦衣衛(wèi)視其事大小，給予他們一筆賞金。這里的“賞金”就被稱為“買起數(shù)”。

    了解情況后，錦衣衛(wèi)，一般是總小旗，便會領(lǐng)著校尉突然襲擊嫌犯，若嫌犯的態(tài)度與賄金令他們滿意，一般會放他一馬，然后大搖大擺離開；若不滿意，就會動用私刑，行話叫“干醡酒”，也叫“搬罾兒”；若對方能招出更大的案情，牽扯出更重要的任務(wù)，一般會給他們一筆可觀的賞金，并且不追究他們的罪責(zé)。

    這種“優(yōu)良傳統(tǒng)”，一直沿襲到東廠成立，然后被其發(fā)揚光大。

    與錦衣衛(wèi)主導(dǎo)的時代有所不同的是，東廠與城狐社鼠的關(guān)系更為緊密，這些流氓地痞以東廠為依托，公然行敲詐勒索、公報私仇之事；而東廠“干醡酒”“搬罾兒”也更為殘酷，遠(yuǎn)甚詔獄。

    ……

    “找誰買起數(shù)呢？”張賁問。狐不止一尾，鼠不止一只，找城狐社鼠也得有個目標(biāo)不是？

    “跟我走就是！”

    林鱗游帶著張賁，在南京城街巷中七拐八繞，最終止步于淮清河以北的逍遙樓。

    這逍遙樓，本不叫逍遙樓，而叫逍遙牢。

    據(jù)傳，這逍遙牢乃是明初太祖皇帝親自下令營建，凡是不務(wù)正業(yè)及逐末、博弈、局戲之人，全將他們禁錮在此牢之中。

    四十多年過去了，逍遙牢漸漸變成了逍遙樓。本是為消除百姓游惰弊端而營造的牢，現(xiàn)如今卻成了游惰滋生最為瘋長的樓。

    有時候，世事就是這么矛盾而諷刺。

    “來這干啥？三弟生死未卜，你竟然還有興致賭？”張賁看著林鱗游，“再說要來耍兩把你早說啊！銀子都沒帶。”

    “大哥，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名叫蔣畫的人？”林鱗游反問。

    “蔣畫？這名字倒有點意思。”張賁說，搖一搖頭，“沒聽過。不知你這個‘講話’，他正式嗎？”

    林鱗游：“……”

    蔣畫，是個竊賊，專于夜間行穿窬逾墻入戶盜竊之事，白日偶爾也會擠入人群夾剪衫袖掏人財物，但更多的時間，是拿著偷來的錢財來這逍遙樓逍遙。輸光了就再次行竊。

    像他這類人，京師有專門的稱呼，不叫小偷而叫“小利”，剪人衣裳則為“剪綹”，跟攔路搶劫的“剪徑”有異曲同工之妙，當(dāng)然，這類人都有一個統(tǒng)一的稱謂——“破落戶”。

    而蔣畫這個破落戶，有個更重要的身份，那就是，他乃蔣阿演的同鄉(xiāng)！

    有明一代，同鄉(xiāng)的力量是很強大的，不像現(xiàn)在“老鄉(xiāng)老鄉(xiāng)背后一槍”，那時是真的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兩眼淚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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