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希琴今晚是坐地鐵回家的,她很有安全意識,清楚現在自己的狀態開車回家很有可能會危害別人傷害自己。 她今晚都不知道按錯了多少次計算機,幸好客人也沒有不耐煩。但以這種恍惚的狀態肯定是不能開車的,恍惚按錯計算機還沒什么事,可恍惚開車出問題就是大事了。 但這讓她怎么保持鎮定呢?這些年來,姜希琴有想過很多種重新遇見霍柏成的可能,但卻沒有想到是以這樣的形式,她單方面的重新遇見。 姜希琴對霍柏成實在是太熟悉了,姜凝看到照片時還不能夠確認,需要通過方面打探消息來確定是不是這個人。但姜希琴不需要,哪怕過了十多年,但只需要幾張采訪的照片,她就能肯定這個人就是霍柏成。 十二年過去了,他的樣子除了添了幾條皺紋,面上的表情更為冷峻,幾乎沒有任何變化。時光似乎太善待他了。 姜希琴坐在地鐵上,忍不住想起當年的一些片段。 那應該是一個很普通的晚上,霍柏成哄睡女兒后回到他們房間陪她看書,他摟住自己的肩,自己靠在他懷里。 姜希琴還記得,她那個時候在看三毛的《夢里花落知多少》,剛好看到荷西去世那篇,她看得很是觸動,哭得一塌糊涂。 當時令姜希琴印象最深的是三毛的這句話:“那個十字架,是你背,也是我背,不到再相見的日子,我們不會肯放下。” 這是三毛離開荷西的墳時想的話,姜希琴當時念了一遍又一遍,還帶著哭腔讀給攬著自己的丈夫聽。讀這句話的姜希琴沒有想到,三毛這句話也是她和霍柏成后面的人生寫照。 霍柏成用帶著些許粗繭的手指抹去姜希琴臉上的眼淚,可卻忽然問她:“希琴,如果荷西是我,三毛是你...” 話沒說完,便被姜希琴一把捂住嘴,她剛剛本來就沒有止住的淚水流得更加厲害。 “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你可不能是荷西,也不會是荷西。柏成,你可千萬不能出事,你還有我,還有凝凝要照顧,你要想想我們。” 霍柏成趕緊把激動的妻子攬得更緊,輕輕拍她的背讓她情緒緩和下來,低下頭柔柔地親她。 “沒事,別瞎想,我就是隨便說說而已。” 這個片段姜希琴常常想起,甚至常常夢到。但她以前夢到只覺得諷刺,他確實不是荷西,因為他不打算和自己共同背負這愛的十字架。 但今天看到新聞后卻又有了許多不同的想法。他當時問出這個問題,真的是無意嗎?如果自己當時的回答不是這樣,他后面的選擇會不會變。 羊城的地鐵一如既往的擠,姜希琴夾在兩個壯漢中間,手艱難地抓住把手維持穩定,鼻腔里充斥著難聞的汗味還有些許狐臭味。 但她卻沒有什么難受的感覺,意識從回憶里抽出來后又到了今早看的報道。 新聞里說他在一次實驗爆炸中受傷了,上半身被燒傷。所以幾張照片里他都穿長袖是這個原因嗎?燒傷面積大到連短袖都不能穿嗎? 姜希琴是很清楚的,自己還沒有走出這段感情,有人說,走出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是時間和新歡。姜希琴對自己一直沒有走出來的解釋是還沒有遇到合適的人,以及時間不夠長。因此她允許自己現在,起碼在這個結束一天工作,在地鐵上的無聊時刻可以繼續想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