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那阿黛爾是怎么遇到克里姆特的嘞?” 徐憶如仔細瀏覽著維基百科的頁面。 “wikipedia上面……好像沒有講過欸。”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約書亞。他跟我簡單地聊了一下他的觀點……不是史實哈,只是他的觀點而已。他從06年這幅畫到美國開始,就一直負責維護它。跟紐約新畫廊和moma的兩筆租約,也都是他負責協商簽訂的。” “它被租到moma去過?”徐憶如有些吃驚。 “現在還在那里。” “那上次去我怎么不記得看到過。”徐憶如捋著耳邊的發絲,輕蹙眉頭,努力在腦海里檢索著跟這幅畫有關的記憶。 “moma那么多寶貝,注意力肯定全都放在梵高的《星空》或者莫奈的《睡蓮》上了,不記得也很正常。”韓易如是分析。 “也對。”小如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展顏一笑,“不過這個買家還蠻奇怪的,拍下來之后自己不收藏,掛在博物館里給別人看。” “其實很多買家都這么做,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租給博物館,不僅能有穩定的收入,還有專業人士幫你做作品維護,成本也省了,心思也省了。”說到這里,韓易略作停頓,才繼續開口說道,“不過應該不是為了省錢,畢竟她也算是美國白手起家的女性第一人了。” “誰呀?”小如愈發好奇。 “奧普拉。” “歐普拉?!”徐憶如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睛,“這幅畫……06年拍了多少錢?” “8800萬美金。” “很難把歐普拉跟……克里姆特聯系起來啊。”小如輕聲感嘆,“不過仔細一想,好像也沒什么奇怪的地方。” “畢竟她是全世界最有錢的女明星嘛。”韓易聳聳肩,“邁克爾-喬丹全副身家加在一起12億美元,奧普拉28億。能排在她前面的,只有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和喬治-盧卡斯。據說她從去年開始就在出售自己的收藏了,只拿了一部分出來賣,你猜這一部分的總數量是多少?” “多少?” “五百件。每一件的對外售價,都比之前至少高一倍。其中三分之一由佳士得寄售,三分之一由蘇富比寄售,剩下三分之一由幾個私人交易商來分。” “真會做生意。”小如了然地點點頭,“怪不得買下來之后就馬上租出去……對她來說,這不算是藝術收藏吧,就是投資而已。” “也不……完全是投資吧。”韓易拖長聲調,回憶道,“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啊,但約書亞跟我說,當時奧普拉在06年11月佳士得紐約的拍賣會現場,其實根本沒有想過要買這幅畫。她也是在聽到約書亞講述的,阿黛爾跟古斯塔夫未經證實的愛情故事之后,覺得跟她自己和斯特德曼的愛情故事有點像,才決定參與競拍的。” “‘也’?”小如敏銳地捕捉到了韓易話語里的關鍵信息,“誰是‘也’?” “在跟斯特德曼走到一起之前,奧普拉經常能在派對上看到他帶著同一個女朋友出雙入對,所以奧普拉當時沒有特別去注意他。不過,因為奧普拉跟斯特德曼有一個都挺親密的共同好友,所以他們還是避免不了跟對方打交道。” “有一天,斯特德曼獨自拜訪了那個朋友家,奧普拉也是,兩人借著酒勁攀談了起來。聊得很開心很投緣,但是奧普拉還是對斯特德曼很警惕。她認為這個6英尺6英寸高的男人太帥了,看起來像個在nba打球的職業球員。她的制作團隊也對斯特德曼持懷疑態度,覺得長成這樣的男人,要么就是個混蛋,要么就是另有所圖。” “阿黛爾第一次見到克里姆特的時候,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1898年,對于許多保守的皇室支持者來說,惡魔似乎正在維也納的上空翩翩起舞。 皇帝弗朗茨-約瑟夫一世的情婦,是首都最有名的女演員卡塔琳娜-施拉特。幾個月前,她威脅要永遠退出舞臺,除非帝國的城堡劇院商演一部由丑聞纏身的阿圖爾-施尼茨勒編寫的,贊美自由戀愛的戲劇。意欲何為,眾人皆知。 但這位維也納最受贊譽的女明星,絕不可能在奧匈帝國的君主統治五十周年的慶典之際退休。因此,當施尼茨勒的《比阿特麗斯的面紗》拉開帷幕時,皇帝親自安排他的情婦戴著黑色面紗登上舞臺,扮演被誘惑的女人的角色。 首演現場,古斯塔夫-克里姆特和阿黛爾-鮑爾,坐在同一個包廂里。 克里姆特不是一個喜歡社交的人,他是現代人口中真正意義上的宅男。跟那些每天都在咖啡館和酒吧里狂歡的,同時代的藝術家不同,克里姆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穿著長袍和涼鞋,內里一絲不掛,在家中潛心研究他的藝術。 但今天不是一個可以用生病或者別的借口逃過的場合,城堡劇院里貼著他的壁畫,舞臺上的女主角更是能幫他拿到更多皇家委托的重要人物,他必須捧場。 阿黛爾-鮑爾沒有那么多工作上的事情要操心,但她出席的理由跟克里姆特相差無幾——她的父親,作為東方鐵路的總經理,需要在這種名流齊聚一堂的社交場合攜妻女露面。 不喜歡出風頭的阿黛爾-鮑爾別無他法,只能請求父親將她安排到二樓的露臺包廂就座,與能夠讓她安心的好朋友阿爾瑪-辛德勒呆在一塊兒。 兩人的第一次會面,就在那里。 沒有一觸即發的**火花,阿黛爾只是快速瞟了一眼身邊這個聲名鵲起的著名藝術家,便把注意力放在了舞臺上。因為,古斯塔夫-克里姆特的身邊有個女伴,埃米莉-弗洛格。埃米莉是古斯塔夫的弟媳,海倫-弗洛格最小的妹妹。古斯塔夫的弟弟恩斯特于1892年12月因為心包炎猝然長逝,依照當時的法律,古斯塔夫成為了海倫和她女兒的監護人,由此也跟弗洛格家的互動變得頻繁了起來。 天生情圣的古斯塔夫-克里姆特,與弗洛格家在阿特湖度過了幾個難忘的夏天。在幾年的夏日時光中,他逐漸贏得了埃米莉-弗洛格的芳心。 所以,阿黛爾-鮑爾根本沒有想過她會跟古斯塔夫-克里姆特發生些什么,但古斯塔夫-克里姆特的目光,卻一直在她身上流連。欣賞著這個穿著乳白色希臘式長袍,身形如花瓶一般精致而修長的女孩。 “你呢?” 聽到這里,徐憶如輕聲打斷了韓易。 “什么我呢?我怎么啦?”韓易有些疑惑。 “第一次看到我,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徐憶如的嘴角溢出一絲絲回憶的甜蜜。 “我第一次看到伱啊,心理活動其實跟阿黛爾更接近吧。”韓易翻翻眼皮,“第一次上課,我看你旁邊一直坐著個男的,我還以為他是你男朋友呢。我可沒這種癖好啊,要去拆散別人的家庭。” “那也不是我愿意的呀。”小如用鼻腔哼哼出氣,“好說歹說都要報一節課,還提前到教室門口等我,看我坐哪里他就坐哪里,我怎么辦嘛。” 韓易跟徐憶如提到的,正是comm206那個討論小組里,后來表白被徐憶如拒絕的內地男生。 “我當時不知道啊。所以第一次見面,根本就沒往那方面想過……看都沒看幾眼。” “那還蠻遺憾的。”徐憶如頷首表示理解,隨后捧起臉頰嘆息,“我那天穿的那件碎花襯衫那么好看。” “哪兒穿了碎花襯衫,不是白色連衣……” 話還沒說完,韓易便在徐憶如玩味的眼神注視下收了聲。 “韓先生,記這么清楚喔。” “故意挖坑是吧。”韓易哭笑不得。 “有人非要跳進來怎么辦咧?”小如得意洋洋。 “行……我承認,那天確實……看得比較認真。”韓易讓自己的措辭盡量含蓄。 “那看完之后,觀后感是什么?”小如豎起食指,一臉認真,“講真話喔。” “好看得過分了。”韓易老老實實地回答,“我不配。” “你呀……”故意奶聲奶氣起來的小如,語氣里帶著幾分表達無奈的甜膩,“繼續講吧,第一次見面之后,又發生了些什么?” “你說我們……還是阿黛爾和克里姆特?” “有區別嗎?” 小如雙手交疊放在桌面上,嬌俏地沖手機屏幕里的韓易眨眨眼。 了解了這么多,聰明如她,怎么可能還猜不到為什么韓易在看過那么多世界名畫之后,最終會挑中這一幅。 必然是因為他……在畫中看到了人生的倒影。 “還是有區別的……至少我希望有。” 如此模棱兩可地回應了一句,韓易繼續跟徐憶如分享約書亞-格雷澤口中,阿黛爾-鮑爾與古斯塔夫-克里姆特的故事。 阿黛爾原本以為這將是她最后一次與克里姆特共處一室,但很快,她便發現自己見到這位藝術家的頻率越來越高。因為,她活潑外向的姐姐特蕾莎,在某場華爾茲舞會上,跟埃米莉-弗洛格一見如故,她們很快便成為了最好的朋友,埃米莉和她的愛人古斯塔夫-克里姆特,也由此進入了阿黛爾的生活。 埃米莉是一位服裝設計師,也是維也納早期的職業女性。她的時裝屋,將女性從維多利亞時代緊身胸衣的束縛中解放出來,用寬松的卡夫坦式連衣裙取而代之,讓女性行動自如。對于阿黛爾圈子里的女性來說,埃米莉無拘無束的設計風格是她們自由生活方式的象征。不過,在這些女孩的長輩們更為保守的圈子里,埃米莉-弗洛格這種女性,有另一個時髦的形容方式。 degenerate。 墮落的。 追求高等教育的女性是“墮落的”。那些鼓動投票權的女性正陷入“墮落的女性解放狂潮”。 至于埃米莉-弗洛格這種愛上姐夫的哥哥,并跟他一起招搖過市的,叫“不知廉恥的墮落羔羊”。 阿黛爾也想要墮落。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