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雍正二年。 三月下揚州, 抬眼是煙雨朦朧,足下綠草茵茵,泛舟湖上, 湖畔清風吹起碧玉絳,深吸一口氣, 呼吸中似乎都是山水的清香。 又或者是自由的芬芳。 三月的江南天氣已經很暖和了, 不過泛舟湖上,蘭杜總怕有寒意,不容敏若反抗地給敏若在襖裙外又加了一件披風。 敏若覺得自己不冷, 但她選擇順從。 畢竟這幾年蘭杜愈發絮叨,也不知是從哪學來的。 此下江南,黛瀾、書芳與敏若同行, 阿娜日到底為身份所限, 雖然在敏若與容慈的策劃下順利離宮, 但最好還是輕易不要離開科爾沁部。 但對阿娜日而言,能回到科爾沁部,便已是最為珍貴的禮物了。 那是她萬分眷戀懷念的家鄉, 幾十年來夢中都想回到的地方。 不能與友人同行確實遺憾, 但在科爾沁部, 有她尚在世的兄弟將自家孫輩女孩送去了二三個在阿娜日身邊陪伴,又有容慈、楚楚能夠來往, 也實在是個再舒適不過的安享晚年之所。 敏若在江南舒舒服服地窩了兩年, 等到法喀、海藿娜、舒窈、芽芽與她一起去粵了。 法喀退下這幾年,舒窈在朝中也經歷、見證了不少風云變幻, 此次從一線退下是順勢而為, 因知道有退出去, 心里倒也沒多失落, 只有些可惜這些年跟著自己的人,打算回頭有機會將能用的人都再攏過去干活。 和她相比,芽芽就顯得有些失落——新帝到底是疼她的,看出她失落,許她出來散心,允她日后自由行走,但也正因新帝疼她,她心中才會失落。 因這一行人都不著急,南下的船走得很慢,一路游山玩水,到粵地時已是夏日。 知遠今年虛歲已有十歲,她父母都身量高挑,她的個子也不矮,容顏和舒窈相似,生來性格卻比舒窈更沉穩些,海藿娜將這個聚集父母優點于一身的小姑娘捧在心尖尖上疼,舍不得她吃半點委屈。 與海藿娜相比,舒窈對她的要求便顯得有些嚴苛,不過她學習課程多半是跟著芽芽走,她們三人在學習與一半的日常生活方面構成了穩定和平的大三角,芽芽和舒窈□□白臉還是很有一套的,至少目前為止,雖然課業要求嚴格,但母女關系和師生關系都保持良好。 知遠生性細致,在船上的那段日子察覺出芽芽的情緒不對,便一直很黏著他,芽芽又黏著敏若,搞得敏若不管到哪身后都跟兩條尾巴,怪好笑的。 芽芽的情緒,敏若自然不是亦無所覺的。她觀察了芽芽一段時間,也做好了擼袖子下場搞心理疏導的準備。 不過她如今可不是早年自己在宮中單打獨斗的時候了,瑞初從前便眼目清明洞察人心,經過多年歷練,話術也練得爐火純青——畢竟也是行走過江湖的,開解一個芽芽自然不在話下。 雖不知瑞初究竟都與芽芽說了什么,但抵達粵地時,芽芽的狀態肉眼可見地比剛到江南時好了不少。 到粵地留了一夏,見到了肅鈺與斐鈺,敏若與肅鈺關系淡淡,但與斐鈺感情極好,多年未見,雙方都有許多話想說,又見了斐鈺的幾個孩子。 斐鈺家最年長的女孩兒已經成婚并育有兒女了,沉穩大方,跟隨斐鈺主持慈幼堂事宜,歷練得行事妥帖有度——敏若一打眼就知道,這孩子瑞初八成是要拐走了。 不過看斐鈺的意思,大約也是樂見其成的。 幾十年光陰匆匆而過,一轉眼,斐鈺都是做外祖母的輩分了。 再啟程時已是秋日,法喀海藿娜與舒窈帶著知遠留在粵地,余者仍然回南。 回南的路上,瑞初問敏若:“今年過年,咱們回京嗎?” 敏若瀟灑地一甩釣魚竿,左右四下無人,她言辭頗為放肆,“回去做什么?見天在安兒那見宗室命婦、初一十五再入宮當吉祥物?不回,就說我今年折騰一年,病了,冬日不能動身。” 其實瑞初是頗為唯物的一個人,但隨著敏若逐減上了年紀,她不免也被蘭杜等人傳染上了一些毛病,聞此不禁道:“就說我事務繁多,您也懶得折騰吧。” 知道她那點小忌諱,敏若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順手揉了一把女兒的頭發。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