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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陌生人竟然點點頭。“有些一言難盡。我……我被拋棄了。”

    酒館內(nèi)的許多人都聽到了這句話，氣氛慢慢地詭異起來。梅格諾斯一直注視著這個人，他有些后悔招待對方，甚至想把這個弄壞他酒館內(nèi)氣氛的家伙趕出去。

    可是有些客人已經(jīng)開始對他的話深有感觸了，還在連連點頭，但聽到后半句時又覺得不敢茍同。梅格諾斯不知道他們在想些什么，他沒有被拋棄的經(jīng)歷，因為他和他的家人都死在了阿爾薩斯的背叛之下，他的尸體保留還算完整，被重新復(fù)活。他的親人就沒這么幸運了，被丟進絞肉機里，作為縫合憎惡的道具。

    對梅格諾斯而言，自己的生前過往都已成云煙，他從沒想過去追溯，去懷念以前的日子，更何況，他已經(jīng)喜歡上了現(xiàn)在的生活，畢竟每天聽酒館內(nèi)客人們講自己的冒險故事很有趣。

    “介意說說具體細節(jié)嗎？”士兵問道。“畢竟人類當中也有誰誰誰是你的親人或者朋友。我們不是天災(zāi)軍團，不能變得沒有感情。”

    “正因為如此我才痛恨他們，先生。”陌生人說道，“他們對待我的不公行為令人氣憤。”

    “啊，我知道了，你和他們?nèi)〉昧寺?lián)系，但他們卻唾棄你，厭惡你如今的樣子，對嗎？”在士兵身后的桌子旁，一位矮人死亡騎士開口問，他在附和，附和陌生人討厭自己生前種族的說法。“我也有類似的經(jīng)歷。鐵爐堡的酒館和旅店總是優(yōu)先給活人提供餐飲和住宿。上個月我還回過一次鐵爐堡，為了一瓶白蘭地，我足足等了兩個小時。然而一個侏儒比我晚來，竟然比我先一步拿到酒。”

    士兵把頭轉(zhuǎn)向死亡騎士，回應(yīng)說：“那就換個地方，別去鐵爐堡得了。”

    “都一樣。”死亡騎士譏諷一聲。“我去過聯(lián)盟的其他城市，甚至包括一些中立地區(qū)……一言難盡。”

    “人類更本就把我們當作怪物。”矮人死亡騎士身旁的一個人說道——梅格諾斯猜應(yīng)該是他的朋友，兩人的穿著完全相同。“他們完全忘記了我們生前為何而死，他們只記得我們被巫妖王控制的那段時間里殺了多少人，毀滅了多少土地。并且不加考慮地用這些沉痛往事來指責(zé)我們。”

    周圍傳來幾聲嘟囔的抱怨，對剛才的話表示著贊同。

    “你們都痛恨他們嗎，都想要讓他們受到懲罰？”恐怖衛(wèi)士把拳頭朝桌子上猛地一砸，“別忘記了他們曾是我們的同胞。他們紀念的人是曾經(jīng)的我們。我們現(xiàn)在的確是怪物般的存在不是嗎？為什么要去否定這點？而且就算我們被他們唾棄，那也不是因為他們無情，而是因為他們誤解了我們。”

    “沒人否認。”陌生人抿了一口月光酒，“可是，對我們而言實在不公平。”

    “別忘了，我們不是天災(zāi)軍團。”聲音從酒吧格局的另一側(cè)傳來，梅格諾斯看不清是誰在說話。“我們就算變成了怪物，也還保留著自己的意識，為什么他們不覺得我們可憐，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只有唾沫和惡言吐在我們臉上。”

    “的確如此。他們怎么能這樣？”矮人死亡騎士氣憤地說。

    被遺忘者海軍士兵點了點頭。“是的，對他們而言，我們一直是敵人。”

    “可我們卻從未把他們當作敵人。要么躲藏，要么退讓。真不知道凋零者主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陌生人突然說道。

    梅格諾斯原本正在擦拭一個空酒杯，這句話讓他瞬間眉頭緊皺。話音一落，酒館里突然鴉雀無聲。剛剛?cè)藗冞€在小聲地對不同的看法表示著贊同與反對，對說話的人評頭論足。可是，當陌生人提及凋零者，尤其是以不敬和質(zhì)疑的態(tài)度說出了這個名字后，大家立即都不出聲了。

    太安靜了。梅格諾斯清楚地知道在兩種情況下會爆發(fā)出沖突與打斗：太過于吵鬧的時候和太過于安靜的時候。往往后者比前者還要棘手。

    恐怖衛(wèi)士兵一下站了起來——身為凋零者的親衛(wèi)軍，他的身體完整壯碩，聲音充滿了警告，一開口便撕碎了酒館內(nèi)的寧靜。“要是有誰敢質(zhì)疑凋零者主人，我就立刻讓他體驗真正的死亡。”

    陌生人生硬地咽了一口唾沫，趕忙說道：“我對主人沒有任何冒犯之意，閣下，我發(fā)誓。”他舉起酒杯，灌下一大口酒，用力過猛，不烈的月光酒喝起來也像辛辣的液體，嗆得他喉嚨發(fā)燙，他不停地搖晃著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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