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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議結束，徐容端著茶杯徑直走出了會議室。

    他其實也不確定今天這番話有沒有作用。

    就像他不知道袁雨會不會因為自己的叮囑而有所改變。

    但他確定的是他可以選擇用哪些人，不用哪些人。

    建院初期那套奉獻精神、敬業(yè)精神放到現(xiàn)在，是不能完全行得通的，對于當代年輕人，因為理想和現(xiàn)實的巨大落差，因為口號和實際的強烈對比，唯有實實在在的利益，唯有切切實實的好處，才是他們前進的動力。

    但是作為資源的分配者，和資源的需求者之間仍然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

    于演員隊的廣大演員而言，他們需要先得到利益，才能貢獻，但是于徐容而言，你不先貢獻，我憑什么給你利益？

    說白了就是先漲工資和先干活的順序。

    但是現(xiàn)在他掌握著資源的分配權，就得遵守他的規(guī)則：先干活，再漲工資。

    回到辦公室，他拿起早已準備的宣紙，徑直走進了斜對面的院長辦公室。

    看著辦公桌后低頭忙碌的張合平，徐容敲了兩下門，笑著道：「領導，今天又得麻煩你啦?！?

    「沒錢！」張合平頭也沒抬，聽到話音兒下意識地就回了一句，「我現(xiàn)在還缺錢呢?！?

    昨兒個下午徐容跑他這來提了仨建議，張嘴就要一個億。

    死不死呀？！

    除非他把劇場賣了，不然上哪湊那么多錢去？

    徐容臉上僵了下，但轉瞬間又恢復了自然，道：「領導看您這話說的，就像我只會跟您要錢似的?！?

    「不要錢??？」張合平摘下了眼鏡，「那你說說，什么事兒？」

    徐容在張合平對面坐了，道：「我們影視中心有個老員工，劉建國，原來是拉大幕的，后來影視中心成立，就轉到了我這，現(xiàn)在要退休了，想求您一副墨寶裝表了掛在家里，領導您看方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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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啊，你知道蒲柏怎么評價培根的嗎？」

    徐容聞言，縱然身為職業(yè)演員，也不禁臉色微紅。

    「最聰明的人，最出色的人，也是最卑鄙的人。」

    張合平笑著給出了答桉，望著他：「我張合平只是個小人物，人家罵我，頂多也就是背后罵兩句，等我離開了這個崗位，很快就再也沒有幾個人會記得我，但是你不一樣，你是注定要載入戲劇史、藝術史的大師?！?

    「你做事情，做不成，那是能力問題，況且這畢竟不是你的強項，歷史會原諒你，甚至未來你的履歷當中都不會出現(xiàn)你擔任過人藝副院長的字樣，但是如果做人出了問題，說不準哪天就把自己釘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

    徐容臉色嚴肅地點了點頭，道：「多謝領導教誨，我會終身銘記。」

    心中卻是嘆了口氣，他的三項提議張合平都給予了肯定意見，但一項都沒同意，而說話卻又處處透露著一股子「其言也善」的溫情，大抵是做好了隨時抽身而去的準備。

    人藝的六十周年院慶是01年6月1日，今天是月30日。

    他估摸著，張合平應當是擔心退休之后任明頂不住壓力，與其如此，還不如等任明徹底掌控了局勢、熟悉了情況，再推行改革。

    徐容勉強打起了精神，道：「領導，我計劃后天舉行一場全員參與的歡送儀式，到時候您看有時間參加嗎？」

    張合平?jīng)]有絲毫猶豫：「我認為這件事你做的非常對，咱們人藝能有今天，有你們這些藝術家的功勞，但是也不能說沒有我們這些普通行政職工的奉獻，啊，哈哈?！?

    「院長您可不是普通職工，您是人藝的中興院長?！贡粍偛艔埡掀侥门喔狳c一句之后，徐容突然意識到，自己拍起馬屁來竟然產(chǎn)生了心理障礙。

    「哈哈哈，你啊。」

    徐容又坐著聊了二十分鐘，才起了身，道：「領導，那我先過去啦?！?

    「行，忙你的去吧?！?

    等徐容走到了辦公室門口，張合平突然喊道：「小徐?！?

    「嗯，院長？」

    張合平緩緩道：「拍電影的錢我不能直接撥給你，這樣吧，今年《雷雨》的票房收入，你賺多少都歸你支配，至于提高收入、還有半年度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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