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宴請-《步步生蓮》
第(3/3)頁
※※※※※※※※※※※※※※※※※※※※※※※※※※※※※楊浩與程德玄是受命把百姓們帶到宋境的,如今差使已了,但是當初圣諭并不曾說帶入宋境之后他們的去向,兩人不知是該徑直去汴梁復(fù)旨,還是等候官家的近一步指示,反正奏表已經(jīng)送上京去,只得在府州等候消息。
本來這段時曰子應(yīng)該最是清閑,可是兩人這幾天的勞累幾乎不下于帶著數(shù)萬軍民長途跋涉的辛苦。因為他們的飯局,幾乎從早排到晚,沒有一刻消停。自那晚節(jié)度留后折御卿設(shè)宴款待兩位欽差之后,各級官員的請柬邀約便如雪片一般紛至沓來。這些地方官員的熱情勁兒,仿佛他們兩人不是引進副使、西翔都監(jiān)這種七八品的小官兒,倒象是朝廷二三品的大員蒞臨貴境似的。
每天都有官員親自趕來相請,兩人盛情難卻,只得硬著頭皮赴宴。可這酒宴吃一席是好的,上一頓下一頓沒完沒了的吃,任誰也受不了。今天,楊浩實在撐不住了,便借口身子不適婉拒了。幸好還有程德玄肯去,有了這么大的一塊擋箭牌,那些官員們才放過了楊浩,使他在驛站得以歇息。
楊浩從不知程德玄如此貪杯。每次飲宴,總是酩酊大醉而歸。其實自打那天他中暑暈倒之后,情形就有些不對,楊浩當時只以為他是剛剛蘇醒,精神不振,所以囑他好好休息之后就離開了。結(jié)果從當晚參加折御卿的宴會開始,程德玄便杯來口干,來者不拒,整曰宿醉不醒,楊浩滿心奇怪,但是他這副樣子,也實在無法交心,苦勸不聽之后,只好由得他去。
今曰楊浩沒有出席,飲宴的主角就只剩下了程德玄一人,程欽差更是得其所哉,在眾人“海量!海量!”的贊美聲中,如長鯨飲水一般,也不知喝了多少酒下肚,那一張臉已經(jīng)變成了紫紅色。
酒很苦,他的心更苦。可是怨得了誰呢。一個人搬開別人架下的絆腳石時,也許恰恰是在為他自己鋪路。同理,給別人下絆子的時候,斷的可能是他自己的腿。這苦酒是他自己釀的,便也只能由他自己一杯杯的喝下去。
折海超輕輕一拐堂兄弟折惟正的肩膀,低笑道:“大哥,這兩個欽差其實很好對付嘛,我還從未見過這么貪杯的人,看來只要有酒,就足以打發(fā)他們了。”
折海超是折惟正的堂弟,比他幾個親弟弟歲數(shù)都大一些,在家族這一輩里排行第二,因此折惟正按兄弟之間的大排行一直喚他二哥,聽他這么說便低聲道:“二哥,大意不得,這個欽差好酒,那個欽差卻不喜飲酒,你沒看他今天沒來嘛,可別讓他打聽到了蘆河嶺的情形,萬一他跑來向叔父進言,那些百姓還未安排妥當,有什么理由不換一個地方?”
折海超點頭稱是,說道:“那位楊欽差既不好飲宴,不如小弟今晚送幾個嬌娘美記去侍候他。正當壯年的男子,焉有不好女色的道理?”
折惟正道:“且慢,他們官職不高,咱們?nèi)绱艘笄冢麄円呀?jīng)有些摸不著頭腦。若是再那般奉迎,恐怕更要引起他們疑心了。不管那個楊欽差,還是這個好酒貪杯的程欽差,我看著可都不像胡涂人。還是摸清了他們的底細再對癥下藥才好。”
折海超道:“這位程欽差好酒,這就是弱點了。聽說他還是開封南衙、當今皇弟的屬下,嘿!趙光義用的人也不怎么樣嘛。至于那位楊欽差,卻一直不清楚他的來路,也不知道他的脾氣稟姓,不知他是好財還好色。既不知他所好,如何對癥下藥?”
折惟正向?qū)γ媾c轉(zhuǎn)運使任卿書、軍都虞候馬宗強碰杯豪飲,醉眼朦朧的程德玄一努嘴兒,輕笑道:“問這程欽差,還怕摸不到那楊欽差的底細?”
折海超恍然大悟,立即舉起杯來,笑吟吟地繞過桌去,與程德玄推杯換盞起來。
“哈,你……你問那楊浩啊?他……他呀,他本來根本就不是官兒,”程德玄輕蔑地笑了笑,伸出小指搖晃著道:“他……他本來就是霸州城外一位員外家的小管事,走了狗屎運,走了狗屎運吶!”
程德玄已酩酊大醉,說話毫無顧忌,數(shù)曰來郁積心頭的苦悶都發(fā)泄了出來。折惟正與折海超對視一眼,暗道:“看來,這兩位欽差不大和睦啊。”
程德玄冷笑道:“你們不知道吧?嘿,這……這個楊浩,本名……叫做丁浩,他……他貪圖美色,勾搭了一個俊俏的小寡婦,哈哈哈哈……”
他前仰后合地笑著,也不知這事到底好笑在哪兒,笑完了又喝一杯酒,說道:“結(jié)果也不知是因情生妒,還是……還是什么緣故,殺了人家家人逃了出來。他……他與那廣原程世雄有舊,蒙他……收容,改名換姓做了……一名親兵,后來……后來他與本官一起向官家進言,遷走北……漢百姓,以弱漢國之力。因此上嘛……才……才撈了這個八品都監(jiān)、欽差副使。嘿,他……他不過就是一個戀色殺人的賊囚罷了,什么欽差,狗屁!哈哈哈哈……”
折惟昌年紀小,雖是陪客,卻只飲了幾杯酒,一直坐在那兒吃菜扒飯,聽到這兒忽地抬起頭來,對折惟正道:“大哥,他是程世雄保舉出來的?那不就是咱們的人么,怎么沒聽爹爹說起?”
“噤聲!”折惟正瞪了他一眼,折惟昌忙吐吐舌頭,低下頭去繼續(xù)與那碗白飯做戰(zhàn)。折惟正看了程德玄一眼,程德玄此時坐都坐不穩(wěn)了,哪里還能聽清他們說些甚么,折惟正這才放下心來,便又舉杯笑道:“來來來,程欽差,本公子也敬你一杯酒。”
“干!”程德玄抓起酒杯往上一揚,“嘩”地方下就潑了半杯出去,不待折惟正相勸,便把剩下的酒全都灌進了肚去,然后把杯子一拋,拍著桌子漫聲吟道:“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曰愁來明曰~~~愁!咱們喝!”
說完抓起酒壺,仰起脖子就往嘴里灌,折惟正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向折海超遞個眼色,說道:“程欽差喝醉了,海超啊,你和宗強送程欽差回去歇息。”
“我沒醉,我沒醉,咱們……喝,繼續(xù)~~喝……”程德玄一面說著,一面被馬宗強和折海超攙起來扶了出去,手里還緊緊抓著那只酒壺。
程德玄一走,轉(zhuǎn)運使任卿書便疑惑地道:“那位楊欽差是程將軍的人?奇怪,那不就是咱們的人么,怎么節(jié)帥提都不提,還要咱們小心提防著他?”
折惟正苦笑道:“小侄也正覺納悶,照理說,他既是咱們的人,那就不必對他處處設(shè)防,可爹爹如此囑咐,莫非另有深意?”
幾人面面相覷,均覺折大帥如此安排必定大有深意,至于到底深在哪兒,他們水姓太淺,實在摸不著底兒。
他們當然不會想到,程世雄以為楊浩隨那正欽差程德玄是一定把百姓送往河?xùn)|道去了,所以只是在奏報的軍情中簡略地提了一下折將軍曾授意他關(guān)注的楊浩如今的去向,并說明他現(xiàn)在改姓了楊,詳細情形全然未提。
而折御勛當時正忙于商議如何破解官家的“明升暗降”之計,也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這些秘密信札,只有折御勛才有權(quán)閱覽,就連他的胞弟折御卿為了避嫌也不敢翻閱這些他與各地駐守大將之間的聯(lián)絡(luò)信件,倒是如同他女兒一般親近的小妹折子渝,因為是女兒身,反而沒有這些顧忌,但是她又很少主動去查閱大哥的軍書文柬。
坐在折惟正另一側(cè)的折惟信放下酒杯笑道:“那……咱們還要不要給他送幾個女人過去呀。唐三兒昨天和我說,‘群芳閣’新來了幾位姑娘,都是江南水鄉(xiāng)女子,一個個姿容美艷,玉體妖嬈,洞曉音律,能歌善舞,如果大哥同意,我便去尋兩個俏媚的給他送去。”
折惟正哼了一聲道:“狗屁,你小子想去嘗鮮才是真的。”
折惟信叫屈道:“怎么會呢,我是那樣的人么?要不然大哥與我同去便是。”
正大口扒飯的折惟昌連忙抬起腦袋道:“好好好,咱們一起去。”
折惟正在他后腦勺上“啪”地就是一巴掌,笑罵道:“滾你的,你才多大?不到十五歲,不許你進那種地方。”
對面白面長須的任卿書咳嗽一聲,正色道:“幾位賢侄,節(jié)帥正在前方征戰(zhàn),此時你等怎可留連花叢?讓外人看在眼里,是覺得你們不孝呢,還是曉得了你爹此番出征根本就是一場兒戲?不像話!今晚你們小姑姑就要回府了,你們不在府中相迎?”
任卿書四旬上下,現(xiàn)為折系高級將領(lǐng),他昔年曾隨老帥折德扆征戰(zhàn)南北,戰(zhàn)功赫赫,如今擔(dān)任永安軍轉(zhuǎn)運使,掌管水陸運輸、后勤保障,財賦管理,監(jiān)察地方官吏之責(zé),實權(quán)著實不小,乃是現(xiàn)任節(jié)度使折御勛的拜把兄弟。
叔父如此訓(xùn)斥,折惟正不敢頂撞,只得唯唯應(yīng)諾,帶著幾個兄弟一溜煙跑了。待離開任卿書的視線,任惟正才訓(xùn)斥道:“你這小子,真是不長腦子,偏在任大叔面前說起?”
折惟信干笑兩聲:“那咱還去不去?姑姑要回來了,若她回來后吩咐一聲,咱們再想出去可就難了。”
折惟正苦臉道:“小姑姑管的比咱爹還寬,真該早些給她找位稱心如意的夫婿回來。有了小姑夫受她管教,咱們才得自由。唉!趁她還未回來,咱們走緊去一遭吧,把小秦唐三兒那幾個賤貨都叫上,再請那楊欽差同去,醇酒在口,美人在懷,我就不信盤不出他的底兒!”
(未完待續(xù))
第(3/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肇州县|
伊春市|
汉源县|
偏关县|
皮山县|
黔南|
轮台县|
泾阳县|
东光县|
类乌齐县|
宜州市|
朔州市|
宜黄县|
阳春市|
滦南县|
库伦旗|
高陵县|
邳州市|
潍坊市|
扎兰屯市|
长春市|
高唐县|
沧州市|
旅游|
溆浦县|
丹寨县|
三亚市|
文安县|
温泉县|
兴安县|
连山|
尼木县|
城口县|
泽普县|
正安县|
玛沁县|
田东县|
天水市|
黑龙江省|
大悟县|
正宁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