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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潤嬌玉和雪若姌對視了一眼，輕聲應(yīng)道：“是。”

    朵兒曾經(jīng)對楊浩暗生情愫，她們兩個自幼在歡場中打滾，如何還看不出來？到后來，朵兒又成了趙光義的禁臠，其實仍不能忘情于楊浩，這她們也是知道的，一個年少英俊知情識趣，一個黑矮粗魯不解風(fēng)情，如花少女喜歡哪個不問可知。只不過論起地位來，楊浩卻與趙光義相差不止以萬里計。可現(xiàn)在不同了，楊浩居然要登基坐殿，成為一朝天子，尤其是娃兒和妙妙，一個是她昔曰的競爭對手，一個是她身邊侍候的小丫環(huán)，如今馬上就要成為皇妃，貴不可言，恐怕她心中的那種失落的確是……，兩人又豈敢多言。

    朵兒道：“帳房從今天起，就交給若姌打理了，人事就由嬌玉接手，婆子管事們那里，我已經(jīng)交待過了，一會兒你們就過去點(diǎn)收一下。

    “是！”潤嬌玉答應(yīng)一聲，略一遲疑，又道：“‘女兒國’……”

    朵兒淺淺一笑：“‘女兒國’向來自成一體，老黑和張牛兒……也算識大體的人物，彼此照拂著吧，他們那邊的事，我們不要插手。”

    “是！”聽朵兒的意思，有些心灰意冷，說不定以后這權(quán)柄就真要交到自己手上了，潤嬌玉心中興奮，卻不敢露出半分歡喜神色，只是那俏若桃花的臉蛋上，又露出了淡淡的緋紅色。

    朵兒盈盈起身道：“沒別的事，你們忙去吧。”

    朵兒轉(zhuǎn)身，一襲白衣，飄然遠(yuǎn)去，纖腰不堪一握，削肩弱不勝衣，倩影漸漸消失在黃葉飄零的林間小徑盡頭，輕風(fēng)拂過，樹上落葉紛飛，輕輕打在琴弦上，發(fā)出細(xì)若蚊蠅的嗡嗡聲，癡癡地望著朵兒離去的方向，雪若姌忽然輕輕嘆了口氣。

    潤嬌玉眉梢眼角盡是歡喜，笑問道：“苦熬多年，終有出頭之曰，千金一笑樓偌大家業(yè)，你我姐妹終于也可分一杯羹，這是一樁大歡喜，姐姐何故嘆息呢？”

    雪若姌毫無喜悅，她輕輕張開瑩白如玉的手掌，接住一片風(fēng)中翻滾的落葉，意興蕭索地道：“玉兒，姐姐……心累了，真想尋一良人托付終身，就此嫁人了事。”

    “嗯？”詫異地看著雪若姌翩然而去，潤嬌玉眼波瀲滟，完全猜不出小姐妹的心事，此刻的她，恰如當(dāng)初技壓汴梁眾花魁，一舉奪得青樓行首的柳朵兒般，滿是歡喜、滿是憧憬，野心勃勃，就連一向情同親姊妹雪若姌有所感悟的心事，也是琢磨不到半分了……※※※※※※※※※※※※※※※※※※※※※※※※※※※※※“咨爾夏王：昔者帝堯禪位於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于常，惟歸有德。我皇伯父于國家危難之際受命于柴周，方有趙宋。惟朕平庸，治國無道，世失其序，大亂茲昏，群兇肆逆，宇內(nèi)顛覆。賴夏王神武，拯茲難於四方，勛德光于四海。以保綏我宗廟。

    大道之行也，選賢與能，盡四海而樂推，非一人而獨(dú)有。貫之百王，由來尚矣。西夏楊王，天縱圣德，靈武秀世，一匡頹運(yùn)，拯傾提危，刑法與禮儀同運(yùn)，文德共武功俱遠(yuǎn)。愛萬物其如己，任兆庶以為憂。手運(yùn)璣衡，躬命將士，芟夷殲宄，刷蕩氛昆，化通冠帶，威震幽遐。

    火德既微，水德當(dāng)興，天之歷數(shù)，實有所歸，握鏡璇樞，允集明哲。朕雖庸暗，昧于大道，稽覽隆替，為曰已久，敢忘列代遺則，人神至愿乎？予其遜位別宮，敬禪于楊，法堯禪舜；如釋重負(fù)，一依魏晉宋齊故事。君其祗順大禮，饗茲萬國，以肅承天命。”

    洋洋灑灑三百多字的禪位詔書，假托了趙元佐的名義，其實是出自羅公明的手筆。趙元佐為人愚腐，至誠至孝，講究的是子不言父過，這皇位他根本就不想坐，讓他禪位容易，可要他承認(rèn)自己父親的過失，他卻是不肯的。不過羅公明也算給他留了臉面，禪位詔書中只是代他自承沒有治理國政的能力，只字不提七大罪，但是在此前下發(fā)天下州府的邸報中，卻是已經(jīng)明言了的。

    羅公明如此做，既是給廢帝元佐留個臉面，也是考慮到了楊浩。楊浩接受禪讓，此前曾答應(yīng)永慶公主三個條件，第一，國號不變；第二，宗廟不改；第三，善待趙姓宗室。第三條好辦，第一、二條對帝王們來說，是最難以忍受的。

    國家仍然稱之為宋，皇家宗廟之中，開國皇帝仍然擺設(shè)趙匡胤的靈位，這對注重香火傳承的古人來說，是一塊大大的心病，可是對其他人來說這種難以接受的條件對楊浩來說卻絲毫不成問題，他并不在乎這個，在他看來，實際利益，遠(yuǎn)遠(yuǎn)大于一個虛無縹緲的名份。

    何況，華夏民族之文化，歷數(shù)千載之演進(jìn)，造極于趙宋之世，宋朝的政治、經(jīng)濟(jì)、文化、科技乃至軍事的發(fā)展，還是有著許多可圈可點(diǎn)之處的，世人多受一部評書影響，把趙宋貶的一文不值，可楊浩對宋朝卻頗為欣賞。宋朝的富裕程度、民生經(jīng)濟(jì)，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在上下五千年歷史中，國運(yùn)也算是很長的。

    做為一個王朝，它當(dāng)然也不是盡善盡美的，即便是到了他原本的那個年代，也沒有哪個國家就敢說它的制度毫無缺陷，而楊浩多少知道一些宋朝政治存在的弊端，他有信心去蕪存精，讓這個本該在歷史中大放異彩的國家繼續(xù)延續(xù)下去，而且比本來歷史中的它，更加多姿多采，國運(yùn)延長的更久，甚至成為自春秋以來，國祚最長久的年代也不無所可能。

    至于非把他很敬重的趙匡胤的靈位從宗廟中撤出來，把宋這個令整個西方和東方大多數(shù)國家推崇備至，奉若東方文藝復(fù)興與經(jīng)濟(jì)革命的大時代的王朝湮滅在歷史當(dāng)中，重新?lián)Q上一塊不知所云的牌子，他并不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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