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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天還沒亮，郭紹彎下腰走進(jìn)了符家陪嫁過來的大馬車，這馬車是府上能找到的最結(jié)實的車。接著左攸也上車來了。

    “丘！”車夫喝了一聲，甩了一鞭子。這時外面更多的馬蹄聲想起，騎兵先行，馬車隨后出府門。車轱轆的響聲和上面的銅制裝飾晃得“叮當(dāng)”作響。

    “七月十五，這是中元節(jié)啊。”左攸開口道。

    郭紹道：“也是大朝面圣的日子。”

    按照禮制，每月初一、十五兩天在京文武官員會去朝見皇帝。柴榮登基后很勤政，只要他在東京、從來沒有取消過這種朝會。

    外面戳燈的燈光灑在竹簾子上、透進(jìn)來條條光輝，將車廂內(nèi)壁未上漆的木板上的天然紋理照得十分顯眼。天氣晴沒有風(fēng)，看樣子今天還得熱。末伏過去了幾天，算來日子已進(jìn)入秋季，但夏天的尾巴遲遲不走，叫人幾乎感受不到秋季的涼爽。需要一場大雨……按照生活經(jīng)驗、入秋后只要下幾場雨氣溫就會下降得非常快。

    不知道今天還朝會能不能見到皇帝……也許見不到，七月初一就提前取消了，不過那時大軍剛回東京諸事繁忙，沒有朝會還勉強說得過去。今天要是見不到皇帝，恐怕人心便更加安定不下來。

    皇帝柴榮現(xiàn)在是何種感受？

    郭紹摩挲了一番額頭，轉(zhuǎn)頭對左攸說道：“我突然想起了一個不太好笑的笑話。”

    左攸便道：“愿聞其詳。”

    郭紹便道：“說是一支軍隊剛發(fā)生了大戰(zhàn)，送回來了一些重傷士卒。郎中瞧傷時，走到一個傷卒跟前問：你臨死前還有什么愿望、趁現(xiàn)在說出來，遲了就沒機會了。你猜那傷卒的愿望是什么？”

    左攸摸著下巴的淺胡須，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愿望是‘我還可以被醫(yī)治一下’？”

    郭紹一愣，伸出大拇指道：“果然是左先生！”

    倆人面面相覷，接著各自轉(zhuǎn)過頭良久不語。

    ……郭紹先到大內(nèi)正門外等著，文武陸續(xù)也到了不少。就在這時，一隊禁衛(wèi)和幾個宦官出來了，喊道：“皇上叫雜家來傳旨，今天不用上朝，諸位都回去各司其責(zé)。”

    郭紹聽罷，又見著了韓通和高懷德，便跟著他們一起去侍衛(wèi)司官署。

    接著便是日常熟悉的事務(wù)，召集各軍將領(lǐng)點卯下達(dá)軍令，一如既往。

    大伙兒好像心里都裝著什么事，話比平時少了；又仿佛什么事都沒有。不過韓通在點卯完成后，連提了兩次：“侍衛(wèi)司有規(guī)矩，一切照平常的軍法、規(guī)矩來辦。”后來又嚴(yán)厲道：“擅作主張不聽軍令者，一律罪加一等！”

    眾將紛紛抱拳應(yīng)答。

    郭紹的目光從韓通身上移開，想作出隨意的樣子觀察高懷德時，忽然見高懷德也在看自己，兩人的目光碰在一起；郭紹沒留神一愣，又若無其事地看向別處。

    此時大堂上的武將比較多，一共四十多人；包括三廂十八個軍的大部分主將、副將。

    韓通說了一通話，又回顧在場的另外兩個侍衛(wèi)司大將，說道：“樞密府最近沒有新的駐防圖……諸位都沒見著樞密府軍令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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