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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尊號的日子很快就到來，郭紹率眾臣先去祗告太廟，然后一群人回宮去見符金盞。

    剛在神像靈牌前出來，郭紹心里仍舊留著神秘莊嚴(yán)的痕跡，腦子里還回響著一句話，在大部分內(nèi)容聽不懂的祗告文里的一句“人君法天”。這個時代，此前換朝換代太快，皇帝的神秘已經(jīng)極大降低了，但天地、神靈、君權(quán)神授的思想仍舊存在。別說此時的人們根本沒有什么唯物主義的思想，就連郭紹也對神秘的東西有種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直覺……就好像一個普通人走進廟里，哪怕自己不信神，也莫名有種敬畏之心。

    他就算做了皇帝，面對很多“在天之靈”的靈位、也會有莊重之心。

    而今天上尊號的符金盞，名義上就是先帝的皇后，郭紹有種說不出的感受……他其實很不喜歡“端慈”這樣的名號；但理智告訴他這種名號是比較合適的，古人的兩個字一般不是詞，而是分開的兩個字，都有褒揚符金盞之意，沒什么不妥當(dāng)。

    郭紹乘坐御輦，在前呼后擁中到了滋德殿。

    在宮中乘坐的輦車，頭上一個黃頂蓋，其它方向是敞著著，前后大群宮人隨行和文武官員，其中也有吳越國在東京的使臣、已滅亡的蜀國的國主。滋德殿是目前“端慈皇后”的住所，上尊號典禮就得在這里舉行，已屬后宮；外臣很少能合法地進入后宮區(qū)域，郭紹做武將幾年都沒進來過，但遇到這樣的大典禮儀就能進來。

    在這種場合下，郭紹一直是所有人關(guān)注的焦點，會有一些類似滿足虛弱的快_感，另一方面也比較拘謹(jǐn)，明星在臺上一樣得表演得體，所以作為皇帝、郭紹覺得要有演技……一個人不可能天生就是這么一副莊嚴(yán)的面孔和舉止，但為了符合身份，裝出來的罷了。而且威儀會反過來影響心態(tài)，總是這樣正大光明，也會接受如此心境。

    及至滋德殿正門外，無數(shù)的宮人跪伏叩拜；從另一條路過來的宮廷貴婦、命婦也匯聚到了這里。郭紹便率眾人進了正殿。

    滋德殿也修建在臺基之上，位于皇城中軸線，周圍很空，采光便很好。四處門窗的陽光照射進來，讓正殿上的雕木、精致的擺設(shè)籠罩上一層黃色的流光，看起來愈發(fā)華麗貴氣。

    符金盞穿著寬大的黃色禮服坐在北面的榻上，雍容而端莊。郭紹走近前，先從宦官楊士良手里接過一疊奏書，呈給符金盞，鞠躬拜道：“皇嫂身位高貴，愛護將士，慈愛百姓，品儀端莊，深受天下之崇敬，滿朝文武，進上尊號，請皇嫂過目。”

    符金盞坐姿挺拔，從容而舒緩地說道：“官家與諸臣有此心，吾甚慰。”

    郭紹遞上奏書時，就近看到了符金盞的面容。她的名分是先帝遺孀，還做過太后，稱號“端慈皇后”也是老氣橫秋，身份叫人想起那太廟里像鬼神一般的畫像；可眼前的人，莫樣兒卻大不相同，充滿了生命的美。榻上的黃色錦緞、她的袍服、首飾都十分鮮明艷麗，臉上肌膚更是潔白嬌美，陽光灑在她光潔的肌膚上，仿佛有一層美好的光暈。

    頭發(fā)上、玉耳上、脖頸上的金玉珠寶首飾，五顏六色，在陽光下閃光，將玉白的肌膚、紅紅的朱唇襯得愈發(fā)_漂亮。

    她那飽滿的額頭、圓潤的鵝蛋臉，如水墨一般的眉毛和活潑的睫毛，彎彎的黑白分明的杏仁眼，如月光、如清澈的水，如春風(fēng)一般充滿了生命的氣息。郭紹最喜那鬢發(fā)耳發(fā)的邊際，發(fā)際間，白的肌膚、烏黑整齊的青絲，相映襯趣，叫人感覺十分清秀。如此容貌儀態(tài)，哪里有半點廟里那種陰晦的氣氛？每一個細(xì)處都露出生命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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