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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海，茫茫之水一望無際。蛟龍軍輕舟一號艦在順風(fēng)中風(fēng)帆飽滿，如飛鳥一般輕快，尖船頭劈開波瀾，白色水花飛濺綻放。

    “啊……”一個水手站在甲板上雙手捧在嘴巴前，對著海面大聲喊了一聲。

    “哈哈！”眾人哄堂大笑，有人嚷嚷道，“李麻子還沒學(xué)會識字，就要吟詩哩！”“哈哈……”

    一個大和商人用生澀的漢語道：“貴使的船太快了，照這個速度很快就能看到曰本國陸地啦！”

    出使曰本國使節(jié)、樞密院事趙洪面帶笑意道：“一帆風(fēng)順，事半功倍。”

    而副使張寅卻附耳過去，悄悄對正使說道：“蛟龍軍輕舟艦，由大食船改進，船身修長，配備縱帆、水輪，載員五十人；適應(yīng)逆風(fēng)、無風(fēng)天氣航行，順風(fēng)時航速一時辰六十里（八節(jié)）。江寧京口港至曰本國九州島，據(jù)查約一千七百里，我船中途若全是這樣的天氣，日夜?jié)M帆，不到三天可達曰本國九州島。”

    正使點點頭。

    張寅原是樞密使王樸身邊的書吏，他在東京沒什么關(guān)系，所幸與王樸相處于案牘之間，甚是熟悉。后來皇帝出征，他在前營軍府當(dāng)差，在皇帝郭紹身邊呆過一陣子……在張寅的見識中，郭紹是個作風(fēng)十分特別的人，言行極能影響人；出征短短數(shù)月，張寅也被影響甚多。

    郭紹不像大多數(shù)上位者開口就是大道理，他反而最關(guān)注的是具體的細節(jié)。張寅想起那段在皇帝身邊的難忘日子，腦海中浮現(xiàn)出的東西，都是很小的事。郭紹在軍營里拿起勺子，親自品嘗士卒的膳食的場面；以及有一次發(fā)火，對斥候?qū)㈩I(lǐng)說：綏州到這里一百里就是一百里、一百五十里就是一百五十里，絕不是“不太遠”“快到綏州”這樣的詞！不清楚就下馬步行，一步步給我數(shù)！

    自古蜀地天府之國，但凡出川者，便是為了實現(xiàn)抱負！張寅挺起了胸膛，手邊撫摸著艦船欄桿上精細牢固的木工結(jié)構(gòu)，心中情緒莫名激動。

    皇朝的最高統(tǒng)治者，一言一行的態(tài)度，顯然會影響很多地方，現(xiàn)在連一艘戰(zhàn)船的護欄也能做得如此精致認真。

    帝國基業(yè)，郭紹曾經(jīng)兩次說過這個詞。張寅站在船頭背著手，翹首迎風(fēng)，觀望著遼闊大海的波浪，遙遠的東島仿佛在天邊，但普天之下的王土，沒有邊際；建功立業(yè)的抱負，也在遠方！

    果然數(shù)日后，人們便在船上看到了陸地，甲板上又是一陣歡呼雀躍。張寅此行收獲良多，他也真切地體驗到了在茫茫無邊的大海上航行，一下子看到陸地的喜悅。

    不過航行還沒結(jié)束，照大和商人的向?qū)В贿€要沿著海岸北行，然后從九州、本州之間的海峽水路進入曰本國內(nèi)海，這樣才能在靠近平安京的港口停靠。

    沿途遇到了曰本國的船只詢問，使臣讓向?qū)Хg，又出示使節(jié)印信，被順利放行。此時風(fēng)小，航行速度慢下來，人們收了帆，用人力水輪帶動船只，慢慢航行……許軍的輕船很多不用船槳，直接用水車輪子為動力。

    又過了好幾天，張寅等人到達了淀川河口的渡邊津（大阪港），然后遇到了曰本國的官員，正副使及向?qū)Хg換船跟著官員前往平安京。實際上平常張寅等人用不著翻譯，曰本國接待的官員會說漢語，他們的史冊也是漢語寫的，文官多少都會讀寫。

    等他們到了平安京時，張寅有種似曾相識的感受，眼前的建筑布局，根本就類似圖畫上的唐朝長安！曰本國的官員百姓服侍禮節(jié)，也隱隱有中原的影子。熟悉的感覺讓張寅對曰本國的印象非常好，他對正使道：“曰本國是王化之地，以中原的規(guī)矩來辦，此行應(yīng)順利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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