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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娘從蕭綽那里過來，再度細(xì)查李月姬的宮闈，因為她們都是來自塞外的人。李賢妃的宮里每一天都有大量的人搜查，被問各種問題。

    一群宦官又在里面翻箱倒柜，恨不得掘地三尺！

    京娘冷冷道：“李賢妃，如果你干了那件事，應(yīng)該早已明白跑不出這皇宮。痛快交待了罷，何必裝模作樣？”

    李月姬面目憔悴，看著她搖頭道：“京娘，我現(xiàn)在是大許皇妃，以前是平夏郡主。高門之家，從小怎會教女兒做這等險惡之事？”

    京娘聽罷倒是一愣，覺得有幾分道理，如李月姬這樣過慣好日子的人，奢靡懶惰者多，善陰謀者少。

    ……宦官楊士良則在萬歲殿，帶著一眾內(nèi)廠的宦官在事發(fā)地搜尋蛛絲馬跡。一個官宦正拿著皇帝平常用過的茶杯細(xì)看，眼睛都幾乎貼在杯子上了，還放在鼻子前嗅；另一個宦官則在檢查一把象牙梳子。墻邊戰(zhàn)戰(zhàn)兢兢站著一群宦官宮女，都是時常在萬歲殿當(dāng)值的奴婢。

    楊士良也在四處察看，他從寢宮走出來，在一張案前到處瞧，順手又拿起堆放在案角的一本《左氏春秋》翻了一下，沒發(fā)現(xiàn)異樣，他有點茫然，隨手又拿起一本線裝《易經(jīng)》，翻動時，忽然見紙上有很淡的指印。

    楊士良的目光一亮！

    他心道：萬歲殿隨時有幾十個當(dāng)值的人專門服侍官家，官家在這里不會干任何活，手怎會臟？而這本《易經(jīng)》屬于很難讀的書籍之一，除了官家，不信有奴婢會翻。

    楊士良把鼻子湊到那淡淡指印上聞，忽然毫無預(yù)兆地猛地轉(zhuǎn)過頭！目光迅速從站在墻邊的一群人身上掃過，忽見一個宮女急忙低下頭。

    楊士良冷冷地盯著那個有動靜的人打量一番，他鐵青著臉一言不發(fā)，繼續(xù)在書案上下細(xì)看。他的目光留在筆架上一枝碧玉色的毛筆上……那是“漢天子筆”，模樣和野史描述的差不多，不過應(yīng)該是贗品。

    這樣的東西擺放在萬歲殿，楊士良判斷應(yīng)該是官家喜歡用的東西。他拿起筆對著窗戶的光線細(xì)看，一邊端詳一邊嗅，聞到了一種難以描述的寡淡味兒，與書頁上的氣味相同！

    楊士良微微閉上眼睛，仿佛看到一個場面：官家獨自坐在案前，把毛筆放在硯臺上，一邊入神地看書，一邊把手指放在舌尖上沾一點唾沫，翻動書頁；于是涂抹在筆管上的毒藥，同時沾到了官家的舌頭上和書頁上，書頁上才會積累下指印。

    楊士良把“漢天子筆”小心放到筆架上，轉(zhuǎn)身走向墻邊的人群，徑直站在那宮女面前。眼前的宮女臉上還帶著稚氣，恐怕只有十幾歲，若不是楊士良精明，恐怕他也不會懷疑這個小小年紀(jì)的小娘。

    宮女渾身都開始抖了，是眼睛看得見的明顯抖動！她肯定不想，不過此時恐怕難以自控。

    楊士良猛地抓起她的雙手，仔細(xì)看了一會兒她的手指，雖未發(fā)現(xiàn)蹊蹺，卻不動聲色地瞪了她一眼，忽然下令道：“拿下！”

    宮女聽到這里身體軟了下去，一句話也沒說，只聽到“咯咯咯”牙關(guān)碰撞的聲音。楊士良忽然發(fā)現(xiàn)她的裙下淌出水漬，便不動聲色地從袖袋里掏出手絹，按在鼻子上，“狗膽包天，竟敢干這等事，你知道要死多少人嗎？！”隨即轉(zhuǎn)身走到李尚宮面前：“這里的宮女，是你在管罷？”

    李尚宮臉色煞白，撲通跪倒在地：“不關(guān)我的事！我對官家忠心耿耿，官家比我爹還親……”

    楊士良聽到這里冷笑了一下。

    李尚宮又急道：“那奴婢叫李二娘，雖姓李，卻與我沒半點關(guān)系！對了……有一件事，當(dāng)年就是這賤婢在浴池想勾引官家，我打了她一頓，正要趕去刷馬桶以儆效尤；不料官家主動問起她，因憐憫之心還親口下旨讓她留在萬歲殿當(dāng)值，誰知道這賤婢竟是心懷大禍之人！

    楊公公明查，若我是同黨，又怎會想把她打發(f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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