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這個名動一時的江南大才子, 平靜坦然的走了。
走的安安靜靜,沒有轟轟烈烈,走之時,唯有風雪嗚咽。
走之前,他還在斷斷續續的安慰李青,說:唐寅很滿足了,如若沒有先生,唐寅早就在一個風雪交加的夜,饑寒交迫而亡了;
唐寅沒有遺憾,先生也不要有遺憾……。
最后的最后,他以一首詩作結束語——
生在陽間有散場,死歸地府也何妨,陽間地府俱相似,只當漂流在異鄉。
…
李青深深凝望,凝望著定格的唐伯虎。
許久,許久……
李青起身走至窗邊,緩緩撐開窗戶,憑窗而望。
天地蒼茫,朔風呼嘯,漫天風雪席卷,如野獸哀鳴。
李青面色被雪映得蒼白,濃密如墨的長發隨風雪亂舞,敲打面頰,嘴唇,眼角……。
這個風雪天寒冷刺骨。
好似要將李青眼底濕潤凍成冰,破碎的冰,霸道的令人不敢觸其鋒芒。
李青脊梁微彎,蒼白的手扶住窗臺,眼瞼低垂,眨了眨,終是沒能讓它得逞,依舊滾燙……
~
清晨。
風雪停,紅日緩緩升起,又是嶄新的一天。
可有的人,卻永遠留在了昨日。
李青走出桃花庵,去街上買了壽衣,為唐伯虎清潔過身體,給他換上,之后,又去了唐宅。
唐家人是知道唐伯虎大限將至的,對此并不是特別意外,聞聽人走了,立即著手準備……
人死為大,兄弟又非是老死不相往來,這種時候怎能無動于衷?
當日中午,一家人就前來布置靈堂,哭喪。
本來唐弟還準備邀一些生意場上的朋友前來吊唁,李青拒絕了。稱:唐伯虎不喜熱鬧,有你們這血脈相連的人送一程就好。
唐弟沒堅持,便只領著兒子、孫子一起哭……
夜里,是唐伯虎的兩個大侄子輪換守靈,連著守了七日,從正月十六守到正月二十二。
正月二十三,唐弟再來,說起唐伯虎的身后事。
“大哥終是唐家人,還是將他葬進祖墳吧?”唐弟說。
李青微微搖頭,道:“這話我說的比你多,可他執意要葬在這里,還是遂了他的愿吧。”
“不忙的話,逢年過節來祭祀一下,你們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血親,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這是自然。”唐弟訕訕點頭,遲疑道,“不知公子……?”
“我姓李,伯虎好友。”李青說道,“之后的下葬由我來辦,就不勞你了,你忙你的。”
唐弟說道:“再忙也不差這一兩日功夫。”
“我姓李,金陵李家的李。”李青以拒人之外的口吻說道,“我來料理是他的要求,還請尊重,真若有情,逢年過節來勤快點就是了。”
平心而論,李青此舉過分了,不過,他一向都不是很講道理的人。
唐弟心中略有不滿,可礙于‘金陵李家’四個大字,也不敢輕易發作,糾結半晌,說道:
“那就勞煩李公子了,我這個做弟弟的去準備棺材。”
“不用了,我全權接手!”李青微微搖頭,道,“你大哥不想太麻煩你們,也請你放心。”
“李公子能一路照顧大哥這么久,唐某自然相信你不會委屈了大哥,只是……”唐弟說道,“我這個做弟弟的,總不能什么也不做啊。”
“彌補的方式有許多,比如,到時候來多燒些紙錢。”李青說。
“……好吧!”唐弟重重一嘆,拱手道,“告辭。”
“嗯,不送了。”
目送一家人家離去,李青開始清掃院中的雪……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