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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qiáng)烈的直覺告訴我，他們的方案肯定有將我規(guī)劃在內(nèi)，而且在必須有我參與的前提下，他們的后續(xù)行動才能順利展開，否則木安不會對我如此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大可以像隱瞞天真那樣來誆騙我，反正無論是智商還是邏輯，我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打過勝仗。

    聽完我的疑惑，木安就笑，他靜靜地看著我，褪去的笑意還殘留在嘴角。

    “如果我們目前所處的狀況是盤棋局，焦老板和吳三省為博弈的兩方，以時(shí)空為界，我們都是棋子，你覺得你該站在哪兒？”

    “你在搞笑嗎，那當(dāng)然是三叔的陣——”

    不對。

    以時(shí)空為界。

    時(shí)空是時(shí)間與空間的簡略集合名詞，他想表示的概念，很大可能是指我們?nèi)缃袼诘臅r(shí)空，要是按照嚴(yán)格的意義上來說——

    “棋盤上沒有我的格子，我不屬于這個(gè)世界……”我失神的喃喃道。

    抬起頭，我看到木安仍舊注視著我，一言不發(fā)，亦沒有回答。

    我突然想起三年前，天真他們從整個(gè)事件中挖掘出的每一個(gè)疑點(diǎn)，李老五前言不搭后語的供詞，巴蜀王墓破綻百出的布局與動機(jī)，以及我們倆在暑假意外遭遇的雇傭兵——

    推演過數(shù)次遍故事線百思不得其解的我，從沒料到真相竟然會是這樣。

    “焦老板預(yù)測本來不會出錯，他每步棋子都落的剛剛好，秦嶺和巴蜀……小哥會死于水毒芹的毒素，巴蜀真正該被瑤草蠱惑的對象則是胖子，在原世界的設(shè)定里，他們其實(shí)都無法活到現(xiàn)在的時(shí)間線，只有吳邪可以，焦老板的計(jì)策也會就此形成完美的閉環(huán)，是我干擾了原本將要發(fā)生的情節(jié)。”

    說著說著，我的聲音竟有些發(fā)抖：“所以從小哥意外存活開始，后面的故事發(fā)展，都脫離了焦老板的控制，雷聲里沒有我的信息，我是他籌劃里最大的變數(shù)——”

    我努力克制著將要語無倫次的語句，極力穩(wěn)下語調(diào)，余音卻還是微顫著，仿佛此刻我無盡悔恨的心緒：“但是他最想達(dá)成的目標(biāo)，終究還是完成了……吳邪他……”

    我猛地抓住木安的手覷向他，瀕臨崩潰的心緒已經(jīng)混亂不堪，不自覺大聲的質(zhì)問道：“你為什么不早點(diǎn)告訴我？如果我早就知道這些事情——”

    因激動而顫抖的聲調(diào)沒有說完，就被他遽然打斷：“我怎么告訴你？！你怎么出的秦嶺，又是怎么出的四川，你真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嗎！難道你要我在三年前就跟你攤牌，然后看著你不管不顧的去送死？”

    我被他吼的一愣，木安眼底涌動著罕見的慍怒，宛若有熊熊的烈焰在瞳仁中燃燒，但卻沒有一絲戾氣夾雜，如此純粹而濃烈的憤懣翻滾，竟讓我一時(shí)不知他到底是在氣我，還是在氣自己。

    “可是——”木安根本不給我繼續(xù)說話的機(jī)會，再次中斷我的話頭：“沒有可是，決定是我做的，與你無關(guān)，你罵我也好怨我也好，我都無所謂，總之用你去換吳邪，我不愿意！”

    我無話可說，只是望著他，一動也不動的望著他。

    漸漸地，溫?zé)岬臏I珠流過臉頰，一滴一滴的積聚在下頷，苦澀的味道在唇舌間緩緩暈開，等到淚滴落到手背上時(shí)，水跡已是冰涼的一片。

    或許是太久沒見到我落淚，木安本還強(qiáng)硬的眼光微微一閃，他撇頭扯張紙巾塞我手里，有些局促的軟下語氣：“你……別哭，我剛才不該兇你的，抱歉。”

    我哽咽著深呼吸一口氣，勉強(qiáng)擦掉眼下不斷滲出的淚水。

    五味陳雜的仰起頭眨眨眼睫，手指絞著濕漉漉的紙巾，透過朦朧的淚光，我看見頭頂暖燈暈染成大片的昏黃色，和平潭的夕陽十分相似。

    當(dāng)時(shí)我們并肩坐在海邊共同看著潮起潮落，胖子道等這事解決后他想出去旅游幾回，和我們一塊多看看祖國各地的大好河山，我和天真都附和著，幾個(gè)人的談笑聲可以蓋過海浪潮涌，在我們沒有言明的話語里，都是對未來生活的無限暢想。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在不遠(yuǎn)的以后，他們會有人要被迫在半路離去。

    想到這，情緒忽然不可抑制的低沉下去，如決堤般洶涌，淹沒我僅存的幾許冷靜。

    木安見我越來越難過，一下子也有點(diǎn)焦急，他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略微一思索就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看他，待我含著溫淚望過去，他一本正經(jīng)對我道

    “樂樂，我已經(jīng)為吳邪做出很大讓步了，吳二白使喚我三年沒給過我一分報(bào)酬，你知不知道我之前的出場費(fèi)有多貴，這些年我給他二叔當(dāng)牛做馬上山下海，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說我圖什么，我不就圖吳邪健健康康，圖你心安理得嗎，你怎么就老覺得我虐待吳邪呢，我對他超好的啊大姐。”

    木安無比唏噓的說著，語氣心酸中帶點(diǎn)滑稽，滄桑里透露著幽怨，活像個(gè)被迫挖黑煤礦的工具人在痛訴老板。

    我聽得忍不住破涕為笑，作勢要去打他，心中傷感也隨之沖淡不少。

    “什么都要瞞著我，活該你在外面凄風(fēng)苦雨的打三年白工。”

    我吸吸鼻子，嘴上不肯饒人的吐槽著他，眼睛卻不住的在他身上打轉(zhuǎn)，想要檢查他外露的部位有沒有添新傷。

    木安一眼看穿我的嘴硬，大大方方伸出手腳讓我查看，口頭還要逗趣道：“我業(yè)務(wù)能力你放心，吳二白對我都只有直呼好家伙的份兒，挖幾個(gè)破坑必不可能有事。”

    “呸，王婆賣瓜，自賣自夸，不要臉。”

    哭的雙眼通紅，耳根和脖子都蔓延著滾燙的熱氣，我拍拍臉有些暈乎乎的站起來，木安趕忙上前一步攙住我，我倆就步履蹣跚的往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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