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井旁有一道軟繩梯,直通井底,大小只夠一人通行,劉喪撿塊石頭丟下,撲通一聲,聽聲音水位線不高,只是不知為何,水底一直散發著極冷的寒氣,用手電筒照進去,光束打到半截就戛然而止,被洶涌的黑暗淹沒,我們看不到最底下是如何的光景,唯有水綠的青苔泛著青光,熠熠生亮。 井深的有些出乎我們意料,其實出意外我倒是不怕,種種機關布景也就看著嚇人,要是真讓玩家有什么差錯,老板那點啟動資金都不夠賠的。 我就怕暗處蟄伏著npc,趁我不注意的檔口來扯我腳跟,小時候我就怕特這些橋段,夏天睡覺,哪怕熱死手腳都不敢伸出被子外面,看完鬼片后更慫,甚至可以憋尿到天亮,仿佛一動彈就會被鬼怪抓走。 我和劉喪站在井邊,他自告奮勇,讓我在上面等他,貞子的骸骨他會負責撈上來,雖然說話的時候牙關都顫了,語氣卻格外堅韌,我有點小小的感動,我眼含欣慰的望著他,然后讓他別扯沒用的過來好好合計合計。 闖關闖到現在,店家的尿性我已經摸個七七八八,既然任務需要兩個人完成,說明我們倆承擔的責任差不多相等,沒道理他下去忙的熱火朝天,我在地上數咸魚。 井口直徑如此設置,最大可能是周圍還有其他扮鬼的npc,他們會搗亂,或是裝模作樣剪繩索,或是往下丟障礙物,留在上頭的人需要跟他們周旋,為同伴爭取時間。 我將自己的猜測講給劉喪聽,他一頓:“那我更要下去了,誰頂得住跟鬼打架。” 語氣之欠抽程度,我差點沒按捺住自己的巴掌。 “感情你剛剛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是在逗我玩?”見我氣結,劉喪還理直氣壯:“不然呢?” 小哥你粉絲要造反! 我惡狠狠刀他一眼,心說你等著,看把你能的,回去我就讓你知錯。 也許是感受到我殺氣騰騰的目光,劉喪慢吞吞收斂神色,干笑兩聲:“我開玩笑的,豆角豆漿也不敢逗你,偶像會活剮了我。”他自以為幽默的兩句帶過,又迅速轉移話題,用力扯一扯軟梯,確認牢固才對我道:“你去井下,我盯梢,咱們速戰速決。” “得,我可不想被你罵仗勢欺人,老規矩猜拳,誰輸誰留下。” 涮小張哥或是張海客我沒心理負擔,他們都是為老不尊的憨雞兒,但是劉喪怎么講也是個比我年紀小的弟弟,人美心善如我,欺負他良心會隱隱作痛——主要是被他罩著感覺好沒面子。 劉喪見狀還要推辭,什么偶像的女朋友就是他嫂子,怎么能讓嫂子勞動,而且跟嬌弱的女孩子不能計較太多,只不過講到“嬌弱的女孩子”時嘴角輕輕一抽,明顯講的違心。 我微笑:“你是不是變著法來埋汰我的。” 劉喪心虛的低下眼睛:“哪里有。”我不耐煩地推推他,又亮出拳頭:“別磨磨唧唧,快點,猜完拳好干活。” 劉喪拗不過我,只得扭扭捏捏跟我包剪錘,也不知是故意讓著我還是怎么,三局兩勝他輸三局,我懶得跟他掰扯,讓他看好梯子,自己則將手電筒別好,從井口翻身下到軟梯上,落腳時繩梯輕微地晃悠兩下,苔蘚蹭到手背,一片冰涼。 我立住不動,等到梯子停穩,才一步一步的往下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