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半睡半醒間看見身旁圍著一圈人，天真還在跟劉喪爭吵，嚇得呼嚕差點從鼻子打出來，他愣了一會，用力瞇瞇眼睛，猛地跳起來就開始東張西望，我們都坐在爐火前聊天，見狀都看向他，胖子才松口氣，拍拍胸脯：“嚇死我，還以為老子睡著睡著嘎一下沒了，跟你們在閻王殿碰上了?！?

    “你對自己真沒信心?！焙谙棺拥鹬鵁?，正用刀刮著鞋子上的泥巴塊，胖子確實有被嚇到，一腦門的虛汗，他也點根煙在嘴里，坐到人堆里含含糊糊道：“我是對他倆沒信心，一天真一劉喪，倆菜雞，睜開眼就變戲法似的杵我跟前，誰能不多想，如果我第一眼見到你老人家，我肯定沒剛才緊張?！?

    吞云吐霧一番，胖子就問黑瞎子他們怎么過來的，我斷斷續續復述給他聽，胖子幸災樂禍地吸進一口煙：“你們路走的可夠坎坷，我看天真剛剛就像點著火的雙響，被劉喪氣得嘣八丈高，嘴歪眼斜脖子粗，還得是我們運氣好，倆后生仔多省事，小張，等會我讓你族長給你發倆朵小紅花，以后繼續進步?！?

    我記仇地看向胖子：“你在地下的時候還埋怨我們是戰五渣隊，現在改口改的真溜?！鼻к娙f馬連連點頭：“還老是罵我，動不動就來兩句人身攻擊，要不是看在族長和夫人的面子上，我早詛咒他斷子絕孫窮困一生。”

    胖子一臉放松，吐出長長的煙圈：“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還是他們的日子難過?！?

    白白的煙被風吹散，小張哥點上第三根香煙，現場頓時煙霧繚繞的馬上就可以飛升成仙，我嫌棄的往后退，小張哥笑的咧開嘴，向千軍萬馬道：“還沒放棄你用口水畫的破紙咒術？上次你要咒宰你的飯店老板，神神叨叨的施法念咒語，還要我偷他頭發絲什么的，結果呢，人生意照舊紅紅火火，賺的還更多，你是不是當道士當的走火入魔，真以為自己是張三豐？”千軍萬馬漲紅臉：“才沒有，是我見他有妻兒老小，沒忍心下死手?！?

    小張之間的小矛盾我們不好多嘴，于是瞎子問我們都有什么奇遇，讓我們跟他好好念叨念叨，胖子迫不及待地跟他叭叭起來，又是添油加醋一通胡編亂造，我們都知道胖子的話向來得聽一半丟一半，大多是不靠譜的虛話，不能認真，瞎子自動過濾雜七雜八的，正琢磨前后因果，小哥就端著水壺和一板消炎藥走過來，盯著我吞下去才走向天真。

    “你們的意思是，毒蟲的多足會代替骨骼，蟲子寄生在背部隆起的大包里，可以噴射毒液，因為沒有大面積觸碰人體，能夠避免宿主被劇毒腐蝕，對嗎？”黑瞎子刪繁就簡，三言兩語就概述出事件的來龍去脈，極為精煉，我和胖子認為沒啥問題，都表示同意。

    黑瞎子就陷入沉思：“你們有沒有覺得，蟲人不像自然形成的產物，如果毒蟲天生就能寄生在別的物種身上，天上飛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沒誰能逃脫，現如今森林里估計都是什么寄生獸、寄生鳥、寄生魚，整個一新《異形》，還是鎖血無敵版?！?

    黑瞎子一語激起千層浪，我和胖子面面相覷，倆小張也緩過神來，都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們，黑瞎子的猜測著實駭人，我喉嚨有點發干，咳嗽兩聲才道：“不是自然形成，難不成是人為嗎？我感覺可能是有一定的觸發條件，像游戲的隱藏支線，在特定環境或狀況下，五彩斑斕蟲才能實現寄生?！?

    “不，或許真的是人為。”黑瞎子吸干凈煙屁股，滅在爐子里，一貫漫不經心的眼神漸漸泛出渾意，浮現一縷罕有的凝重：“一切都顯得過于討巧，剛好符合人體骨骼構造的蟲肢，能避開毒液觸碰皮膚的腫包，還有柔韌又能防腐的透明薄膜——我沒猜錯的話，薄膜十有八九是用來防腐的，單看是巧合的因素都集中在一起，你們沒感覺十分詭異嗎？”瞎子的墨鏡映出墨綠森林，郁郁蔥蔥的景象在他眼鏡中，如同籠上晦暗不明的綠霧，瞎子輕聲笑道：“蟲人不像自然進化的成果，更像為特殊場合的量身定制?！?

    “犯罪四要素：主體、客體、主觀、客觀。沒有動機談犯罪，無論堆砌多少邏輯都是無法成立的?！碧煺娴穆曇敉蝗豁懫?，宛如橫灌進來的急風，我轉頭，看到他正向我們走來，劉喪氣哼哼的走在他身后，臉上的好奇大過好勝心，兩人顯然是來吃瓜的。

    “聽八卦還要騷一下?！迸肿有表煺嬉谎?，聳起眉毛：“都知道你能耐，一天不秀你大學生的智商就渾身難受，還犯罪四要素，看給你裝的，金田一聽到都要直呼你內行。”

    “胖哥你還看過金田一？”我奇道。

    “以前在潘家園舊書鋪子上淘的，十塊錢八本，我倉庫還有兩大箱亂七八糟的小人書，你有興趣回頭我翻出來給你?！迸肿拥?。

    胖子平常不愛看書，自稱是義務教育的漏網之魚，其實就是不樂意看密密麻麻的字，只愛看看漫畫，還跟風買過兩期知音漫客，因為是小梅的新愛好，在年輕的學生之間似乎非常流行，完事沒一會他就嚷嚷看的眼睛疼，我就借給他哆啦a夢，他看完告訴我還是我有品味，看的書都不用動腦子。

    “動機的確重要。”黑瞎子難得沒懟天真，緩緩道：“不知道動機，我們目前手里頭的信息都沒有價值，你們仔細想想，會不會遺漏什么，而且三十幅壁畫，你們倆的眼珠子看得完嗎，確定都是六十甲子納音表？”

    黑瞎子一副我倆腦子不好使的調調，笑還沒褪下嘴角，我無言，向小哥要手機，當初我用他們的手機錄過像，要是我沒記錯，角度最正的畫面是在小哥手機里。

    調出來視頻給他們看，黑瞎子兩輪看過去，沒看出什么端倪，還給我時聳聳肩：“既然沒頭緒，我們先不要浪費時間，且走且琢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