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包人們一股腦地沖上來,四肢跟著奔跑的動作胡亂甩動,跟一群大聰明似的。 我現在才看清楚,它們活動的時候背上大包會微微收縮,比發射毒液時還要細微,像蠕動的蠶蛹。 一眼望過去,滿目都是鋪天蓋地的白,浩浩蕩蕩,包包人們踩得地表都在震顫,猶如喪尸大軍,悶頭就往燃燒棒上撲。 遙遙望向遠處的劉喪和天真,在他們身邊環繞的包包人寥寥無幾,大部分被燃燒棒所吸引,他倆應該安然無恙,以天真機靈的腦子,接下來倆人就會思考怎么跑路了。 火光忽明忽滅,成群結隊的包包人向燃燒棒撲去,人一多,熱源被堵的水泄不通,光和熱都不如剛才,只有稀疏的幾縷焰光穿透人群環抱,如雨滴般傾灑到石壁上。 小哥側頭看我一眼,握正黑金古刀:“你去切斷豬籠草的根莖,我來引開它們。” 他似乎沒準備等我同意,話音未落就提著刀跳下石棱,飄飛的衣角消失在黑暗里。 時不待人,現狀已經不容許我多猶豫什么,我抽出短刀別好手電筒,用扎帶扎緊褲管,轉身貼著巖壁朝豬籠草的方向前進。 空腔幽暗,卻并不寧靜。 身后不斷有利刃入肉的悶響傳來,還有激蕩的粘液聲、包包人的蹬地聲,刀光劍影,一切的嘈雜和交鋒,都在碎石滾動的窸窣聲里被突顯出來。 我迅速來到豬籠草的正下方,仰頭就能看見它寬大的肚子,顏色深紅如血,但并不是完全的紅色,其中還混雜著少許的青色和嫩黃,三種顏色在蟲籠上織就出一張詭秘的網紋,好似哭泣的淚痕風干在上面。 在我走路的一小段時間,已經有幾只包包人蠢蠢欲動地向我圍過來,它們都是沒有孵化完成的半成品,行動略微遲緩,進攻傾向沒有完全體包包人那么強烈,但還是對陌生來客的入寢感到抗拒。 豬籠草下的蟲繭破的破殘的殘,在蟲繭底部,有幾條像托盤般的藤蔓交織在一起,從蟲繭內部往上蔓延,逐漸的長入繭中,變成數縷細長的白色絲蘿,再繼續相互交織著生長,直至長成圓弧形的蟲繭雛形。 在我靠近的過程中,能聞到越來越濃郁的香蜜味,似纏綿的煙霧,繚繞不散。 但它似乎對正常人的心智干擾不大,只要我努力維持精神上的冷靜就不會被影響。 用幽微光線照上豬籠草的肚皮,只見它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狀態,能透出外界朝進去的光,里面空空如也,在口袋底部沉積著一層粘液——估計是用來蝕骨融肉的消化液。 旁邊的包包人見我還在往里走,亦步亦趨地跟了兩步,忽然好像被戳到痛點一般,渾身一頓,緊接著身上的戒備都都炸起來,背上的腫包啪嘰著收縮進去,又噗一下膨脹開來,幾乎脹到原來的兩倍大,看得我瞠目結舌。 同時,我發現豬籠草散發的香氣澀甜味變得有點苦起來,像一碗煎出汁的甘草藥,豬籠草肚里的消化液也縮動不止,發出的聲音黏膩如年糕,肚皮似呼吸般輕微起伏。 我站在一旁,左邊是脹大的惡心腫包,右邊是要活過來的豬籠草,我神色復雜,不知所措。 雖然我知道要包容物種的多樣性,但盲冢這幾個玩意兒,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無論是丑猴兒還是包包人和如今的豬籠草,不僅要打你,還要惡心你,往死里惡心你,我真的覺得這輩子沒突破的自我底線,都在盲冢的短短幾天內破完了。 破防的我深呼吸一口氣,握緊短刀。 眼看根莖離我只有一步之遙,當然不可能坐以待斃,我慢慢挪步往豬籠草的后方挪去。 在第一只包包人的大包漲到極限時,其余包包人也接二連三的脹起氣來,噗噗的充氣聲回蕩在四周,包上的窟窿眼隨之翻出白肉。 我氣息抖了一抖,刀差點沒拿穩。 太惡心了,太惡心了,我真的會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