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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夜色降臨大地的時(shí)候，一道道坊門陸續(xù)關(guān)閉，除了不時(shí)巡弋于街頭的武侯，再看不見一個(gè)行人。

    修文坊里有一些人家依舊是華燈高照，東南角的方員外家，正在宴請(qǐng)遠(yuǎn)方來的貴客，西北角有一座妓坊，絲竹歌樂，在夜色中裊裊地飄蕩著靡靡之音。

    楊帆的小屋里，一燈如豆，靜謐到了極點(diǎn)。一只老鼠從墻角探頭探腦了一番，似乎也因?yàn)檫@種異常的靜謐而有些不安，它吱吱地叫了兩聲，最終放棄了打算，返身鉆回了墻洞。

    昏暗的燈光照在楊帆身上，楊帆跪坐于地，一身利落的短打衣裳。

    鳥巢上的包袱已被他取回來，此刻就解開了攤在幾案上，楊帆拈出一口鋒利的短刀，用指肚試了試鋒利的刀刃，插進(jìn)腰間最易拔出的位置，然后又取出一口小劍，輕輕插進(jìn)綁腿。

    最后，他又拿出一張面具，那張面具青面、赤眉，兩只雪白的獠牙，在夜色下看來異?？刹?。那是在街頭隨處都可以買到的驅(qū)儺面具，楊帆把面具輕輕放在膝上，揮掌熄了燭火，閉上雙眼，靜靜地等候著。

    “梆！梆梆！”

    敲更的梆子聲從遠(yuǎn)處隱隱傳來，楊帆的思緒在血色中激蕩：滿山滿谷奔跑逃命的人群，獵人般追逐捕殺著他們的箭矢和刀鋒，一具具倒下的尸體，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一個(gè)凹目鷹鼻的青袍文官勒馬佇于高坡，冷酷地喝令：“殺！殺光！一個(gè)也不許放過！”

    楊帆的身子猛地震動(dòng)了一下，雙眼驀地張開，昏暗的室內(nèi)仿佛倏然閃過兩道電芒，然后那精芒又漸漸斂去，變得平平無奇。

    上乘武道，修的不僅僅是身體，還有心性。他的心性，已比大多數(shù)同齡人沉穩(wěn)、凝重。

    “以謀為上，先謀而后動(dòng)！”這是幼年時(shí)父親教他文韜武略時(shí)曾經(jīng)為他講解過的一句話，那時(shí)這句話完全被他當(dāng)成了耳旁風(fēng)，可不知怎地，現(xiàn)在卻常常能夠想起。

    又過了許久，楊帆把面具輕輕扣在臉上，他就變成了一只青面鐐牙的厲鬼。

    楊帆緩緩站起，幽靈似的閃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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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間古樸典雅的書房。

    兩側(cè)書架上放著一些古玩器具，還有一些文史典籍。

    墻下，一張曲足卷耳幾案，案上擺著一盞罩紗燈，紙墨筆硯和一摞卷宗。

    案后盤膝坐著刑部司刑郎中楊明笙，他背后有一扇巨大的字屏，上面龍飛鳳舞，書寫著一行行墨跡淋漓的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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