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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帝國的崩潰-《歷史遺忘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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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帝國的崩潰

    匈奴人的革命之火在繼續燃燒。

    永嘉二年(308年)正月,劉淵命令其子劉聰南據太行山,命令石勒率軍東進,進攻魏郡(河北臨漳縣西南)、汲郡(河南汲縣西南)、頓丘(河南清豐縣西南)等處。

    司馬家已自己把自己折騰的千瘡百孔,石勒大軍所到之處,西晉壘壁望風而降。石勒從降兵中,挑選了五萬精壯人士編入自己軍隊,力量進一步加強。永嘉三年(309年),劉淵封石勒為安東大將軍,并準許石勒開府。

    什么是開府?開府,是指官員可自己選擇僚屬建立辦事機構,顯然,在中國古代,只有足夠高級的官員才有這樣的權利。

    在漢代,只有“三公”、大將軍才有開府的待遇。“三公”,在古代不同時期有不同的意義,譬如:1、司馬﹑司徒﹑司空,2、丞相﹑御史大夫、太尉,3、太傅﹑太師﹑太保,在不同時期都被稱過“三公”,但司空﹑司馬﹑司徒這“三司”的稱謂已漸成約定俗成,成為“三公”的代名詞。

    “三公”畢竟是除皇帝之外所有人仕途的頂點,編制只有三個,不能滿足皇帝封賞有功人士的需求,怎么辦呢?

    這怎能難倒天下至尊的皇帝?創造個名詞而已嘛。例如,立功太多而封無可封的李世民,就被老爹兼上司李淵別出心裁的封為“天策上將”。而洪秀全閉門在天王府下封書,一口氣封了2700多個王。剛開始還東南西北翼五王,爵位名稱文雅又拉風,后來什么來王、導王、請王、堵王、聽王都出來了,水路商販出身的唐正才,封為航王。劉得功老弟很賣力,封個什么王呢?這老弟以前是賣春藥的,唉,就封個“挺”王吧,這……得虧太平天國才存在了13年,要不然常用漢字才3500個,差點兒不夠用。

    在皇權可以任意創造編制和榮譽稱號的前提下,于是,我們經常看到的卻比較費解的一個名詞誕生了。

    開府儀同三司。

    劉淵準許石勒開府,自己選左右長史、司馬、從事中郎等僚屬。石勒在匈奴劉漢政權中的權勢日漸隆盛,不說已完全等同劉聰,但也已漸漸逼近劉曜,三人堪稱匈奴劉漢政權的big3。

    春風得意馬蹄疾,乘勝追擊扒你皮。石勒順勢進攻巨鹿(河北平鄉縣西南)、常山(河北正定縣南)二郡,攻克西晉壘壁百余所,部隊擴編到十多萬人。就在石勒進軍常山郡后,迎來了他獨立領軍后的第一個強硬的對手---王浚。

    王浚,字彭祖,西晉北方的大軍閥,出自著名的太原王氏。父親王沈,西晉高官。名字眼熟?對,就是前腳與曹髦商量討伐司馬昭,后腳跑去告密的那個二五仔王沈。

    根據宇宙萬物守恒定律,某個領域得意,其他領域必有失意。二五仔王沈,官至西晉驃騎將軍的高級職位,可謂仕途得意,可卻一直有個缺憾—沒兒子。等等,王浚不就是他兒子嗎?對,生理學上是,可倫理學上不是。

    因為,王浚是王沈一時精蟲上腦,跟一個姓趙的小姑娘媾和的結果。王沈出身著名的士族高門太原王氏,雖然自己做過二五仔,卻對倫理道德要求挺高,他一直有一個操蛋邏輯--趙氏地位貧賤,王浚這個私生子也就不是我兒子。嘴硬不要緊,問題你得其他地方也硬才行啊,奈何,老王后來一直與明媒正娶的妻妾們搗鼓,也沒搗鼓出個帶把兒的大胖小子來。

    266年,王浚剛滿14歲,搗鼓過度消耗陽氣過多的王沈突得心肌炎領了盒飯。王浚喜大普奔,最終神奇的以血緣取勝,繼承了老王的爵位--博陵公,從正股級都不是的編外人員一躍成為頂級世家貴族的代言人之一,國家領導人。小王歷任數職,當過許昌警備司令、青州刺史,后任寧朔將軍、持節都督幽州諸軍事,相當于北京軍區兼沈陽軍區總司令,鎮守西晉帝國的北大門。

    王浚此人生平,除了出身低賤、運氣奇佳外,還有一個與其他西晉官僚最大的不同點,就是他與少數民族人士特別有緣。

    幽州,西晉的北大門,范圍相當于今北京市、河北北部、遼寧南部及朝鮮西北部,轄區內少數民族諸多。特別是在司馬懿擒殺遼東王公孫淵后,沒了公孫一族的壓制,當地的鮮卑人逐漸崛起,擁有鐵騎數萬,已成長為遼東地區一股不可忽視的強勁力量。

    王浚任寧朔將軍、持節都督幽州諸軍事后,正值八王之亂,朝廷內斗嚴重,群盜四起。亂世之下,哪個軍閥不想趁機擴充自己的實力以求霸業或自保?王浚也利用自己鎮守幽州的便利條件,與鮮卑人交好。交好的方法?

    和親。和親,也叫和戎或和番,是指中原王朝統治者與外族或外國出于各種目的而達成的一種政治聯姻。王浚和親選擇的對象,比較全面。匈奴人已失勢且已造反,剩下東胡兩兄弟烏桓和鮮卑,選擇誰呢?

    雞蛋不要放在同一個籃子里,王浚把這道選擇題做成了多選題。反正閨女多,王浚拿出兩個來,一個嫁給了段部鮮卑的首領段務勿塵,另一個嫁給了烏桓的首領蘇恕延。

    特別是段部鮮卑的這個首領段務勿塵(也稱段務目塵),王浚甚是看重,向西晉朝廷推薦封這個鮮卑女婿為遼西公,把遼西郡,也就是今河北省秦皇島市,封予段務勿塵。

    段務勿塵在位時,據有遼西之地,被稱作遼西公國,都城在令支(今河北省遷安市),擁有鐵騎四、五萬,是一股不可小覷的軍事力量。

    王浚這個女婿是選對了。

    301年,趙王司馬倫稱帝,齊王司馬冏、成都王司馬穎等起兵討伐,也拉攏王浚一起起兵。面對亂局和各方的拉攏,王浚的策略是:誰稱帝我支持誰。為何?

    打來打去都是你們司馬家窩里斗,誰稱帝我支持誰,至少道義上不虧。他果斷選擇支持司馬倫,把發到幽州的討伐檄書統統沒收。趙王司馬倫兵敗被殺后,奪權的司馬穎雖對王浚不滿,但因其實力太過強悍,暫時還不能輕易開罪,還是違心的進其位為安北將軍。

    304年,河間王司馬颙和司馬穎聯手攻洛陽,最終干掉當政的長沙王司馬乂,成功奪權。此時,司馬穎與王浚的矛盾也已不可調和,司馬穎下定決心,著手清除這個北方大患。司馬穎可謂膽大心黑,可選擇的清除的手段,卻很沒技術含量。

    暗殺。

    司馬穎派親信和演為幽州刺史,打入幽州內部,尋機刺殺王浚。

    和演感覺清除這么個大人物,自己有些勢單力孤,就準備物色個幫手。

    烏桓族的一個單于審登,出現在和演的視線中。二人準備趁與王浚一同游薊城南邊的清泉時,尋機動手。

    王浚,這個西晉帝國北部最大最強的軍閥,眼看就要命喪自己的地盤。

    然而,行動當天,王浚蕭敬騰附體,天降大雨,刺殺用的兵器全部沾濕,滑的握都握不住,刺殺行動被迫取消。

    這事兒分析起來比較魔幻。冷兵器被打濕,確實不太好使,這也是紅纓槍為何有紅纓的原因,因為,紅纓可以防止槍頭刺中敵人身體后鮮血順著槍桿流下來,影響把握。然而,兵器被雨打濕了,拿衣襟擦擦就是,為何卻因此而放棄了重大的刺殺行動?

    反正不知怎得,刺殺計劃因雨而未進行下去。

    和演倒是沒覺得有什么,論成敗,人生豪邁,只不過是從頭再來。然而,烏桓人審登比較迷信的認為,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運終究已注定,于是果斷改投王浚。跳槽換老板,得有見面禮,審登給新老板王浚的見面禮,就是和盤托出了和演的刺殺計劃。

    王浚立即與審登一起起兵,秘密干掉了中央派來的幽州刺史兼刺客和演。

    幽州刺史說殺就殺,視中央為何物?和演死后,執政當局的司馬穎,在鄴城發命令征召王浚入京,準備啟動問責機制。

    視你為何物,那得看老子實力如何。實力弱,視你為圣物,實力強,視你為廢物。王浚聯合了老領導司馬騰、新女婿段務勿塵及烏桓等幾個少數民族部落,組成胡漢聯軍,一通亂拳將中央領導司馬穎打回洛陽,攻陷了鄴城。

    鄴城淪陷后,城內百姓儼然墜入了人間地獄。

    古代中原王朝從少數民族借兵,一般都是國家大亂而自己又無力平叛的無奈之舉,付出的代價也相當慘痛。譬如,安史之亂中為讓回鶻出兵,唐肅宗允諾攻下長安后,“金帛、女子皆歸回紇”。而真等攻下長安后,太子李豫覺得對長安燒殺搶掠,洛陽百姓將會死守。于是將劫掠對象由長安改成了洛陽。就這樣,洛陽成了長安的替罪羊。回鶻軍的作為?《舊唐書》記載的比較隱晦,《資治通鑒》可沒這么客氣,“回紇入東京,肆行殺略,死者萬計,火累旬不滅”。妥妥的燒殺擄掠,妥妥的屠城,妥妥的一幫色中餓鬼、餓中厲鬼。

    這段史實,折射出的是“弱國無外交”、“國家之間只有利益”這種通論?老王認為,少拿國家說事兒,這段史實,赤裸裸的揭露了封建王朝的無恥,只要能重歸御座、重戴皇冠,老百姓的幾條賤命又算什么?

    這次,王浚從鮮卑借兵,女婿段務勿塵很給力,著實幫自己出了口惡氣。如何回報自己的這個好女婿呢?王浚提前學習了唐王朝安史之亂時封賞回鶻的那一幕--任鮮卑士兵搶劫三日!

    長期在北方寒涼之地放羊放牛,如今一入燈紅酒綠的中原繁華大城,鮮卑人紅了眼,在鄴城內奸殺擄掠,劫掠財富無數。當然,這種亂世之下,最遭殃的,還是柔弱又無辜的女人們。

    數萬名漢族婦女,被鮮卑人當成戰利品,如牛羊一樣驅趕回北方。一路之上,受盡蹂躪,其狀之慘,可以想象,老王不忍多言。更有甚者,有關史料還記載,鮮卑人同時又把這些婦女充作軍糧,宰殺烹食,稱為“雙腳羊”。走到河北易水時,吃得只剩下八千。王浚于心不忍,要鮮卑人留下這八千可憐人。結果,野獸們一時吃不掉,又不想放,統統趕到易水中淹死。

    真?假?夸大的成分必然存在。但老王認為,民族的生存與獨立離不開鐵和血,我們永遠不要低估其中的殘酷性和殘忍性。戰爭機器一開,就自然打開了撒旦的大門。士兵們無論之前是弱雞書生、油滑商販還是老實巴交拿鋤頭的農民,都會從眾、集體無意識,加入到殺戮奸淫搶掠中,魔性會得到極大的釋放。別覺得你不會,人大概率是很難逃離人性的。不信,看看當今的伊拉克、利比亞、敘利亞甚至是烏克蘭。

    國家強大,民族強大,國人才能免遭凌辱和涂炭,道德約束在鐵血面前不值一提。

    在中原劫掠一番后,王浚回到幽州,實力大增。305年,王浚與范陽王司馬虓推司馬越為共主,命大將祁弘率領烏桓族騎兵,幫助司馬越進攻長安,成功將被張方挾制到長安的晉惠帝還都洛陽。

    晉惠帝像個木偶一樣被提來提去,不過,他也確實發揮了吉祥物、招財貓的作用--誰搶到他誰就能升官。王浚因功被封為驃騎大將軍、都督東夷河北諸軍事,領幽州刺史,儼然西晉帝國在北方的代言人。

    307年,晉懷帝繼位,王浚又升任司空,加領烏桓校尉。此時的王浚,不但在中央有職務,是國家領導人,而且還是封疆大吏,鎮守北塞,已是西晉實力最為強勁的軍閥之一,幽州也成了他的獨立王國。

    308年石勒來進攻常山郡,那是要動王浚的地盤。王浚命其大將祁弘和鮮卑女婿段務勿塵等,率眾十余萬來攻石勒。

    這支漢胡聯軍,戰斗力極其強悍,比石勒之前碰到的任何一支軍隊實力都強,包括茍晞的西晉政府軍。石勒一時抵擋不住,被大敗于常山的飛龍山,萬余人陣亡。

    這是石勒與王浚的第一次交手。打不過就繞著打,力敵不過王浚,石勒先退據黎陽(河南濬縣東),隨即轉而進攻信都(河北冀縣),干掉了西晉冀州刺史王斌。劉淵因此又封石勒為鎮東大將軍,給予精神上的支持。

    310年,“漢高祖”劉淵病死,其子劉聰經過一番內斗后稱帝,加緊了滅晉的步伐。作戰計劃很直白:大將劉曜、劉粲、王彌等率眾4萬直搗西晉都城洛陽;轉戰于黃河南北(兗州、冀州一帶)的石勒與劉曜等會師。

    石勒親率騎兵2萬與劉粲會師后,敗晉軍于澠池(河南三門峽)。但當石勒進兵至成皋關(河南滎陽縣汜水鎮)時,被老對手晉將王贊所敗。

    從小就奔波于逃命路上的石勒,從不怕多走路,總結出了打不贏就走、邊走邊游擊的戰略戰術,可能是中國最早的游擊戰專家。他轉而南攻襄城(河南襄城縣),進駐于宛(河南南陽市)的北山。之后在宛、穰(河南鄧縣)兼并了一股流民武裝,增強實力后再南攻襄陽,然后又攻陷江西一帶壁壘三十余所,屯兵于江漢一帶。

    此處的江西,指的是漢水、沔水以東、淮水以南、長江以北這一帶。壁壘,前面多次提到,又是指什么呢?

    壁壘,又稱塢堡、塢壁,一種民間建造的防衛性建筑。西晉末年,北方饑荒不斷,社會動蕩不安。地方豪強為了自保,紛紛構筑塢堡營壁,功能與歐洲的城堡相類。

    其實,這種塢堡早在王莽年間就已經有了。因塢堡容易助長地方勢力,中央政府肯定不希望它存在,漢光武帝劉秀建立東漢后,曾下令摧毀塢堡。然而,由于北方地區的民眾一直被胡人侵略,塢堡確實能用來保命,所以有很多塢堡幸存下來。也幸虧這些幸存下來的塢堡,在天下大亂的時候,可以當作民眾的避難所。民國時期地方豪紳的土圍子,應該也與這種塢堡類似。

    野心勃勃是狼的本色,只有狗才逆來順受、安于現狀。攻陷江西壁壘、屯兵江漢的石勒,此時已有雄據江漢、與劉聰分開單干的想法。

    不過,因糧餉不繼,軍中又爆發瘟疫,兵士死傷大半,南方的瑯邪王司馬睿又派兵來抗擊,石勒才于311年正月渡過沔水,攻據江夏(湖北云夢縣)。又繼續北上,攻殺新蔡王司馬確于南頓(河南項城縣西),進占了許昌城。

    當劉聰派出的劉曜、劉粲、王彌滅晉大軍直搗洛陽,另一方面軍石勒轉戰于江漢一帶時,西晉八王之亂最后的勝利者東海王司馬越,在洛陽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

    因司馬越專擅朝政,殺害異己,內部已不團結。現在匈奴劉氏又來進攻,洛陽是守不住了。守不住就要走,可走也要走的體面,否則會軍心大亂,場面更無法收拾。

    司馬越想找個借口。

    借口是無能的溫床,也是人最容易找到的東西。司馬越的借口,很快就找到了。劉曜大軍不是來攻洛陽嗎?我們就去打外圍的石勒。基輔你不守,你說你去收復頓涅茨克,實際企圖當然是逃跑。司馬越的最終目的,是回到他的老窩封國東海(山東郯城縣北),自保。

    310年11月,司馬越率領四萬余士兵以及一大批王公大臣共十余萬人,亂哄哄的離開了洛陽城。這其中就包括百官之首、太尉王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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