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1、天子之義第二

    天子正確的行為準則，必須是純正地取法天地，并垂鑒古代圣王的法度。普通人正確的行為準則，必須敬奉父母的教誨，并遵循君上的規(guī)誡和指導(dǎo)。所以，即使世上有賢明的君主，但假如對士民們不先加以教育訓(xùn)練，也是無法加以使用。

    古代教育民眾，必定是先確定制立貴賤上下的倫常規(guī)范，以確保貴賤尊卑之間不相侵凌。做到：德和義兩者互不逾越，有材技之人不致被埋沒，孔勇剛強的人不敢違犯命令。這樣，大家就會力往一處使，心往一處想了。古時候，朝廷的禮儀法度不用于軍隊，軍隊的規(guī)章制度也不用于朝廷，所以德和義兩者就不會互相逾越了。君主敬重作用不自我夸耀的人，因為不自我標榜的人，正是君主所需的寶貴人才。很顯然，如果一個人能做到不自我標榜，就表明他本身沒有奢求，而沒有奢求就肯定不會爭名奪利。朝廷大事上如聽取他們的意見，就一定能掌握真實情況；軍隊事務(wù)上如聽取他們的意見，就一定能妥善處理好各種問題。這樣，有才技的人就不致被埋沒了。以服從命令為軍人的最高獎賞，以違抗命令為軍人的最高懲罰，做到這一點，那么有勇力的人就不敢違犯命令了。在對民眾進行了這些教育之后，再慎重地選拔任用他們。如將各項事務(wù)都處理得妥善適宜，那么各級官吏也就恪盡職責(zé)了。教育內(nèi)容簡明易學(xué)，那么民眾就會好學(xué)不倦，積極向上。習(xí)慣一經(jīng)養(yǎng)成，那么民眾就會依照習(xí)俗行事。這就是教育上的最佳效果。

    古代作戰(zhàn)，追擊敗潰的敵人不過遠，追逐主動退卻的敵人不逼近。不過遠就不易為敵人所誘騙，不逼近就不易陷入敵人的埋伏。以禮制為規(guī)范，軍隊就能得到鞏固；以仁愛為宗旨，就能夠戰(zhàn)勝敵人。戰(zhàn)爭取得勝利之后，以民眾的教化就可以推行。因此，賢德之君十分重視這種方法。

    虞舜時代在國都中舉行誓師，這是想讓民眾理解支持君主的決定；夏代在軍中舉行誓師儀式，這是想讓部隊上下事先在思想上有所準備；殷商時期在軍門外舉行誓師，這是想讓部隊事先了解作戰(zhàn)意圖以便展開行動；周代在兩軍交鋒廝殺前夕舉行誓師，這是為了激勵士卒的戰(zhàn)斗意志。

    夏代的君主依靠仁德匡正天下，未曾使用武力，所以不當(dāng)時的兵器種類并不復(fù)雜；殷商用義奪取天下，開始使用武力；周代憑借武力奪取天下，于是就使用各種各樣的兵器。

    夏代在朝廷上行施獎賞，這是為了鼓勵好人；商代在集市上行施誅戮，這是為了使壞人畏懼；周代在朝廷上行施獎賞，在集市上行施殺戮，這是為了勸勉好人，懼駭壞人。三王鼓勵人們改惡為善的精神實質(zhì)是完全一致的。

    兵器不摻雜使用就沒有威力。長兵器是用來掩護短兵器的，而短兵器則是用來逼近格斗抵御的。兵器過長則不便使用，太短了就打擊不到敵人。太輕就脆弱，脆弱就容易折斷；太厚重就不鋒利，不鋒利就派不上用場。

    兵車，在夏代稱作為鈞車，注重行駛的平穩(wěn)；在殷代稱作為寅車，注重行動的迅疾；在周代稱作為元戎，注重結(jié)構(gòu)的精良。旗幟，夏代用黑色，取其象手持人頭那樣的威武；殷代用白色，取其象天穹那樣的潔白；周代用黃色，取其象大地那樣的厚實。徽章，夏代以日月為標志，表示光明；殷代以猛虎為標志，象征威武；周代以蛟龍為標志，體現(xiàn)文采。

    治軍上過于威嚴，士氣就會受到壓抑；反之，如果缺乏威嚴，就難以指揮士卒克敵制勝。君主使用兵力不得當(dāng)，任用官吏不適宜，有技能的人無法發(fā)揮其作用，牛、馬等物資不能合理加以使用，主管者又盛氣凌人強迫人們服從，這就叫做過于威嚴。過于威嚴，士氣就會受到壓抑。君主不敬重有德行的人而信任奸邪之徒，不尊道敬義而任意恃勇逞強，不提倡服從命令的行為而默許違抗命令的做法，不贊許善行而放任殘暴行徑，這必然導(dǎo)致壞人侵凌主管官吏，這叫做缺乏威嚴。缺乏威嚴，那就不能約束和指揮士卒去戰(zhàn)勝敵人。

    軍隊行動，首先注重的是從容不迫，從容不迫，就能保持戰(zhàn)斗力旺盛。即使是在戰(zhàn)場交鋒廝殺之際，也要做到步兵奔跑，兵車不疾駛，追擊敵人不逾越行列，這樣才不致于擾亂戰(zhàn)斗隊形。軍隊的強大和穩(wěn)固，在于不打亂行列的部署，不用竭人員、馬匹的力量，行動的快慢節(jié)奏不超出上級的指令要求。

    古代，朝廷的禮儀法度不適用于軍隊，軍隊的規(guī)章制度也不適用于朝廷。如果把軍隊的規(guī)章制度應(yīng)用于朝廷，那么民眾的禮讓風(fēng)氣就會廢馳；反之，如果將朝廷的禮儀法度應(yīng)用于軍隊，那么部隊的士氣就會渙散削弱。因此，在朝廷上，要做到談吐言詞文雅、語氣溫和。在朝廷做事應(yīng)是恭敬謙遜，嚴以律己，寬以待人。君主不召見就不來，不問話就不發(fā)言。入朝晉見時禮節(jié)隆重，下朝辭退時禮節(jié)簡單。而在軍隊中，則要做到昂首直立；在戰(zhàn)陣上，要做到行動果斷。穿著鎧甲時遇尊貴者毋需跪拜，身乘兵車時見上級不必行禮，在城上值更時用不著小步急走以示恭敬，遇有危險時都可挺身而出而勿需講究長幼尊卑。所以說，禮和法兩者互為表里，文與武如同人的左手右手，不可偏廢。

    古代圣明賢德的君主，總是顯彰民眾的美德，鼓勵民眾的善行。所以沒有敗壞道德的事情，也沒有不遵守法度的奸民，獎賞用不著推行，懲罰也無需實施。虞舜時代既不用賞也不施罰，而民眾卻都能樂于為君主所用，這是最高尚的德治。夏代用賞而不行罰，這乃是最美妙的教化。商代僅僅施罰而不用賞，這乃是最強大的威嚴。周代賞罰一并使用，這說明在當(dāng)時道德已經(jīng)走向衰微。行賞不要逾時，這是為了使民眾迅速得到做好事的利益；施罰要就地執(zhí)行，這是為了讓民眾立即看到做壞事的害處。大勝之后不頒施獎賞，這樣，上下各級就都不會夸耀戰(zhàn)功。如果君主不夸功，就不會驕傲；如果官兵不夸功，也就不會相互攀比。上上下下不矜夸爭功，象這樣，可謂是謙讓到了極致。打了大敗仗后不行誅戮，這樣，上下各級就都會把過失往自己的身上攬。君主如果認為過失在自己身上，必定痛加悔過，改正錯誤；下屬如果認為過失在自己這邊，必定下決心不再犯類似的錯誤。上上下下象這樣勇于承擔(dān)錯誤，也稱得上是最好的謙讓風(fēng)氣。

    古代對于戍守邊防的士兵，〖服役一年后〗三年之內(nèi)不再征調(diào)，這是因為看到了他們的辛苦。上下之間這樣的互相體恤和愛護，就是最和睦的表現(xiàn)。打了勝仗后就高奏凱歌，這是表達喜慶之情。結(jié)束戰(zhàn)爭后高筑靈臺，慰功民眾，這是表示休養(yǎng)生息從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