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鄭青梅一個人在走廊里默默地繡花。

    我還是認(rèn)為這是一個絕好的機(jī)會，想好好地和鄭青梅待一會。悄悄地搬出一把椅子，然后佯裝著坐到椅子上看書，不時觀察著鄭青梅的反應(yīng)。

    鄭青梅全然不管我的操作，一直認(rèn)真地繡花。

    我只好走到鄭青梅跟前問：“繡的什么花？”

    “我也不知道，”鄭青梅面無表情的樣子，“混時間。”

    我看到鄭青梅一張清白的臉，她今天沒有化妝？我想，忽然有點(diǎn)可憐她了，故意說：“其實(shí)，你素面朝天比化妝更漂亮。”

    鄭青梅勉強(qiáng)地笑笑，說：“其實(shí)，一個人的美，應(yīng)該在于內(nèi)心。”

    我吃了一驚，沒有想到鄭青梅會說出這樣的話，然后，小心翼翼地問：“你是指夢進(jìn)城嗎？”

    鄭青梅笑起來。

    “說實(shí)話，一開始看見夢進(jìn)城，就想，怎么有這樣丑陋的人呢？”我淡淡地說，“這么長時間了，發(fā)現(xiàn)夢進(jìn)城是一個好人，一個值得信賴的人，而我，自愧不如。”

    “你怎么啦？”鄭青梅好奇地問。

    “我膽小，怕事，還自私，從不考慮別人的感受，也不去追求喜歡的人，現(xiàn)在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活該這樣。”我對著鄭青梅說，像是發(fā)泄一般，更像是對著鄭青梅懺悔。

    “我也一樣，愛慕虛榮，愛化妝，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鄭青梅笑著說，眼角里流出眼淚，“誰知道，他有女朋友，還腳踏兩只船。”

    “我?guī)湍闳バ蘩硭！蔽掖舐暫暗馈?

    鄭青梅輕輕地?fù)u頭，“算了，沒有意義，那樣的人，不值得。”

    “對不起啊，”我感覺很不好意思，說，“我不會說話辦事。”

    “沒有什么，”鄭青梅勉強(qiáng)笑著說，“你和熊禮英怎么樣了？”

    我搖搖頭，“我們僅僅就是朋友關(guān)系，估計人家早忘記我了吧。”

    “齊汛，我發(fā)現(xiàn)你帥氣了，也成熟一些了。”鄭青梅說，感覺像是悟到了什么。

    “真的嗎？”我熱切地看著鄭青梅，感覺看鄭青梅的感覺不一樣了，不再是那個只注重美貌的人了。

    “什么時候，再跳霹靂舞？”鄭青梅故意笑著說。

    “好啊，隨時都可以。”我也故意笑著說，“你唱的歌真好聽，比原版都好聽。”

    鄭青梅終于笑起來，但笑的聲音有些嘶啞，小聲說：“我有點(diǎn)想我表姐了。”

    “你表姐在哪里？”我吃驚地問。

    鄭青梅捂住臉，身體不停地抽泣，小聲說：“她在尼姑庵。”

    “尼姑庵？”我極為好奇地問。

    “她，還是大學(xué)生呢。”鄭青梅一邊擦眼淚，一邊小聲說。

    “你表姐怎么去尼姑庵了？”我追問。

    “很多人對于這樣的選擇不理解，”鄭青梅傷感地說，“其實(shí)，就是談了幾年的男朋友，分手了。”

    我長嘆一口氣。

    “現(xiàn)在，我感覺，”鄭青梅忽然止住了眼淚，神情堅定地說，“我也想出家了，看破紅塵了。”

    “你可別這樣啊，”我急切地說，“你不要因為一棵樹死了，而放棄整個森林啊。”

    “進(jìn)入空門，無牽無掛，多好啊。”鄭青梅冷冷地笑著說。

    “我覺得還是不要進(jìn)空門，”我故意說，“想想你的那個人，該多么痛苦啊。你看我一個人，多么孤單啊。”

    “你，孤單？”鄭青梅問。

    “是啊，”我說，“我一直都是一個人。”

    “你其實(shí)是個花心大蘿卜，一點(diǎn)都不專一。”鄭青梅笑著說，“處處留情，最無情。”

    “你說我嗎？”我問。

    “是啊。”鄭青梅笑著說。

    我感覺到臉紅，其實(shí)，我是這樣的一個人，或者說，一個很好奇的人。

    “你看木山，那才專一，重感情。”鄭青梅說。

    我點(diǎn)點(diǎn)頭，深深地自責(zé)。

    鄭青梅難過地說，“我再也不相信什么愛情了。”

    “什么是愛情？”我忽然問。

    “我也不知道，”鄭青梅愣愣地看著我，“你認(rèn)為，有愛情嗎？”

    我搖搖頭，說：“我從未談過朋友，不知道有沒有愛情，我想，應(yīng)該有吧。”

    “你一進(jìn)廠，就和裴春梅好？”鄭青梅輕聲問。

    “我沒有啊？”我吃驚地說，像是在問自己，心想，那只是對一個人的好奇心。

    “你對慕再榮又產(chǎn)生好感，是不是很濫情？”鄭青梅依然冷笑著說，“對了，還有熊禮英。”

    我感到震驚，想不到鄭青梅時時關(guān)注著我，而我卻一無所知。

    “你應(yīng)該向木山那樣，你看黃平對燕子，魏華松對付敏，哪個像你那樣見一個喜歡一個？”鄭青梅厲聲說著，不時環(huán)顧四周。

    “我是關(guān)注一個人，說簡單一點(diǎn)就是交朋友，普通朋友，不是去追求一個姑娘，再說，我害怕追求誰，因為，我一直都很自卑，那種自卑是骨子里的，我認(rèn)為很多事，都不可能發(fā)生，但是，內(nèi)心里又充滿好奇，喜歡，擔(dān)心會害了人家，但我會默默地祝福。”我怯怯地說。

    鄭青梅愣愣地看著我，她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過了一會，說：“既然喜歡一個人，就要想千方百計得到她，然后全力以赴對她好。”

    “我不是這樣想的，喜歡一個人，希望她幸福快樂。”我肯定地說。

    “只是建議，希望能喜歡一個人，就喜歡到底。”鄭青梅笑著說。

    我點(diǎn)頭，很想問鄭青梅是否曾經(jīng)想對我好，但很快就否定這樣問的必要，因為我想，如果這樣問，無論結(jié)果怎么樣，對彼此都會很尷尬，我想。

    我說：“我一個人，無論怎么樣，都無所謂啊，什么樣的苦無所謂。”

    “你到底喜歡誰？”鄭青梅問。

    “遠(yuǎn)在天邊……”我鼓起勇氣說，臉一陣發(fā)燙。

    鄭青梅四下里看，然后又站起來往院子里看，仔細(xì)想想，但還是沒有猜出是誰。

    我很想說出鄭青梅的名字，看著有點(diǎn)傷心的鄭青梅，只好說：“一樓的。”

    “一樓？”鄭青梅更加疑惑，問：“誰啊？”

    我忽然想起那個和慕再榮一樣發(fā)型的姑娘，還不知道別人叫什么，不由得笑笑，說：“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和慕再榮一樣的發(fā)型的姑娘。”

    “你真逗，慕再榮走了，你又移情別戀了？”鄭青梅笑著說。

    “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我十分好奇地問。

    鄭青梅不緊不慢地說：“她叫鐘依萍。”

    “鐘依萍？”我問，感覺這個名字很有意思。

    “表姐一年也只有幾次的機(jī)會回家，每次回去的時候都是半夜回家，天沒有亮就回庵里。”鄭青梅思索著說，“我想回去，但擔(dān)心見不到表姐。”

    “你可以寫信，”我立刻說，“約時間見。”

    鄭青梅點(diǎn)頭。

    我心中涌現(xiàn)出各種各樣的想法，頓時覺得好奇，更為這樣一個看破紅塵的女大學(xué)生惋惜，接著問：“我能不能見到她一面呢？”

    鄭青梅說：“可以啊，我寫信打聽一下表姐什么時候回家，然后我?guī)闳ヒ姳斫恪！?

    我高興地問：“真的嗎？”

    “真的。”鄭青梅笑著說。

    我看到鄭青梅的眼睛里閃著奇異的亮光，感覺這樣的一天一定會到來。于是，我懷著無限的美好希望，等待著有這樣一天盡快到來。

    一天傍晚，我在寢室里躺在床上看書。

    鄭青梅悄悄走進(jìn)7號寢室，等我反應(yīng)過來，鄭青梅已經(jīng)走到了很近的位置。

    我嚇了一跳，手里的書都掉落到地上。

    “哈哈，膽子這么小？”鄭青梅笑了兩聲，說，“馬上去6號寢室去一趟。”鄭青梅說完就走出7號寢室，回到了6號寢室。

    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跟著鄭青梅來到6號寢室，發(fā)現(xiàn)7號寢室的男生都在這里坐著。心想：這不是很平常了嗎，最近7號寢室的男伢除了我，有事沒事都喜歡到6號寢室來玩。

    鄭青梅關(guān)上門，像是審訊似的問我：“齊汛，你到底有沒有女朋友？”

    我不知所措，就目前實(shí)際情況看確實(shí)沒有，于是，我淡淡地說：“沒有。”

    “梅香不是你的女朋友嗎？”鄭青梅故意問。

    我的臉頓時發(fā)燙。

    “是不是女朋友？”鄭青梅繼續(xù)問。

    “同學(xué)，那時是小學(xué)二年級同學(xué)，聽說訂婚了。”我趕緊分辯。

    “齊汛，你有一個優(yōu)點(diǎn)，”鄭青梅像是對著眾人說的，“誠實(shí)。”

    寢室里的人都大聲笑起來，有的還鼓掌。

    我一連說了幾個，“謝謝，謝謝。”

    鄭青梅很高興地說：“我?guī)湍憬榻B一個，行不行呢？”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