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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灑在草木雜亂的野谷，蟲子在肆意鳴唱。小木屋里透出來的火光，就好像是荒野中的獵戶在野營。在這窮鄉(xiāng)僻壤的無人山谷，這里幾乎與世隔絕。

    　　木屋子里充滿著木頭燒焦的煙味、食物的香味，復(fù)雜的氣味與漢子們的汗臭混雜在一起。地方小、人又不少，人在此間感覺比較悶熱。

    　　進士出身的齊泰挽著袖子、胸襟上系著塊破布，正在忙里忙外。妙錦主動上去幫忙，兩個宦官也在打下手，把做好的菜肴端上粗糙的木桌。

    　　床和廚房全在一間屋子里。朱高煦饒有興致地看著木屋里的擺設(shè)，目光停留在床頭的幾本書上，其中一本是《武經(jīng)七書》之《  李衛(wèi)公問對》，另一本是《易經(jīng)》。

    　　齊泰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說道：“來時東西沒法帶的太多，我本來有一套宋代版印的《武經(jīng)總要》，現(xiàn)在花錢都買不到了，也只好丟棄。”

    　　木菜板上響起一陣切作料的聲音，齊泰嫻熟地切好，拿著菜刀又轉(zhuǎn)過身來說道：“武經(jīng)總要寫的那些火器兵器，現(xiàn)在早已無人使用，沒太大的用處。倒是前后時隔千年的‘七書’，其兵法之道還可以反復(fù)誦讀。”

    　　朱高煦點頭道：“齊公好興致。”

    　　他心道：如果一個人決意厭世隱居了，還讀這種書作甚？

    　　眾人忙活了一陣，桌子上擺好了幾只大木盆。大伙兒一共八個人，正好在方木桌上坐了滿滿的一桌。瞿能拿起酒罐子開始為大伙兒斟酒。

    　　盛庸捧住木雕的酒碗道：“我平時從不飲酒，今日只一碗。”

    　　瞿能道：“那敢情好，我還怕酒不夠。”

    　　齊泰這時才上下打量了一番朱高煦狼狽的衣著，問道：“敢問漢王，京師發(fā)生了何事？”

    　　其他幾個漢子都沉默下來，紛紛側(cè)目。

    　　于是朱高煦便把自己知道的事大致說了一遍。皇帝是否駕崩，初時朱高煦只能猜測判斷，但他后來已經(jīng)聽到了另一個消息：皇帝誤食了奸臣紀|綱擅進的紅丸病倒，次日駕崩。

    　　兩天前朱高煦等人路經(jīng)一個縣城，韋達和王寅進城換馬，聽說了這件事。大明的法令大多不能嚴格執(zhí)行，一個縣管事的官員一共才數(shù)人。那座縣城不是重要關(guān)隘，韋達等二人進城時裝作商旅，如數(shù)交錢后便未被查問，韋達也不用拿出他帶來的云南官府路引了。

    　　朱高煦講述完經(jīng)歷，又說一句：“我離開京師時，已認定父皇在陰|謀中駕崩，在征安南軍大營和鳳臺門外，當眾揭露了東宮奸|黨謀逆，父皇被太子奸|黨所害！”

    　　齊泰聽罷立刻瞪眼道：“恐怕漢王與東宮已水火不容，再無退路。”

    　　朱高煦冷冷道：“遲早的事。”他沉吟片刻，又道：“我已決意起兵討賊，以報父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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