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大理寺卿薛巖在太監(jiān)的陪同下,走出了東暖閣、走上斜廊。這時斜廊外面的雪已經(jīng)下大了,大地上銀裝素裹、宮殿下面的五彩漆畫;冬日的皇宮,景色是十分漂亮。 薛巖無心欣賞風景。 他還在思索著、剛才圣上交給他的差事。圣上想查出先皇駕崩真相的意圖……薛巖是很清楚的、心里對此并無多少疑慮。 而今朝廷官軍一敗涂地!洪熙朝眼看要土崩瓦解了,恐怕圣上心里、對此也必定有數(shù);所以在一切無奈之下,圣上的思慮終于又回到原點:漢王起兵的理由。 以前朝廷不需要在意甚么“伐罪討逆”的起兵借口。皇位上已經(jīng)有人,藩王起兵就是謀|反!講道理無法真正解決問題,平叛滅掉謀反的人才是正事。 但現(xiàn)在朝廷滅不掉叛軍了,還得反過來被滅掉!實在打不贏的時候,講道理便成了唯一的選擇。 此時薛巖判斷:先帝駕崩與圣上無關(guān)。 否則圣上做這件事毫無意義。東宮故吏的嫌疑也不算大,那些官膽子沒那么大,何況今上也應(yīng)該沒有與之密謀。 因此薛巖認為,干下滔天大罪的、應(yīng)該另有其人…… 一旦真的查出了先皇駕崩的真相,并找到叫人信服的真憑實據(jù)、公諸于天下,大義上便有利于圣上了! 那時候,圣上便沒有過錯;且以皇太子、嫡長子的身份,名正言順毫無爭議地繼位,圣上的皇位簡直合法得不能再合法了!除非再往前給建文帝翻案,否則大明皇帝的人選、在法禮上必然該是當今圣上。 若等事情到了那一步,薛巖給漢王想的法子是“禪讓”……畢竟?jié)h王坐上皇位之后、還要想坐穩(wěn),那便得講點大義;才能避免其詔令、名不正言不順的尷尬境地。 “禪讓”的道理雖然很勉強,但總是有來歷的,至少在詮釋漢王的皇位來源之時、多少有點話說。 所以到了那時候,漢王以武力攻下了大明都城、迫使今上退位,也有可能不敢殺圣上以及圣上的家眷。如果漢王干那些事,天下人都會指責他殘|暴無情;“禪讓”也顯得太假! 薛巖琢磨:即便漢王膽子很大,肆意妄為不講道理,鏟除了今上全|家再說。圣上至少不用背上弒君殺父的罪名! 這種罪名真是太喪心病狂了,當世決不能容忍,圣上以后不知道要被世人侮|辱成甚么樣子…… 于是薛巖把圣上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薛巖最有疑慮的地方,卻是考慮他自己! 之前在東暖閣里,圣上忽然下旨給薛巖這個差事,薛巖便回答不太痛快。他一下子就意識到:這事兒會得罪漢王。現(xiàn)在這局面,要不是必死不疑的人、誰還愿意輕易去得罪漢王? 但是圣旨不能違抗,薛巖只能接旨了。 他的內(nèi)心深處,一直對真相充滿著好奇與渴望;又是這么重要的大事,更是讓他搖搖欲試。 先前圣上說的“名垂青史”“千古傳誦”的話,薛巖是相信的!青史不可能不記載這樣的大事,而查出真相的人是他薛巖,當然會在史書上留名。 要名,還是要命?這是薛巖沉思了很久、仍在徘徊的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