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帝王家中無幸事-《藏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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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燭火悠然,于長樂宮中徹夜不滅。
......
雖然陳玄機很清楚,當他得到大夏撤兵這個消息時,蒙克已經在回朝的路上了。
只是他想不到,他得到消息的速度竟然慢到了這樣的地步,或者想不到蒙克歸來的速度竟然快到了這樣的地步。
他從雕龍砌鳳的床榻上站起了身子,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衣衫,一邊側眸看了看殿外方才蒙蒙亮的天色。腦袋不曾偏移半分的問道:“他這么早就來了?”
“嗯。”跪在殿門口,頭顱著地的老太監輕聲回應道。“秦王大人已經在長樂宮中等候了一個時辰了,老奴怕影響陛下休息故而此刻才來稟報。”
“舅舅方才在邊關浴血殺敵,歸朝便來面圣,齊心可鑒,端是我大陳的肱股之臣啊。”陳玄機面無表情的感嘆道,伸手便提起了散落于一旁的龍袍,將之穿戴在身。
殿門口的老太監聞言,依然低著腦袋,不曾起身,更不曾回應。
過了好一會光景,陳玄機終于將那一身繁瑣的龍袍穿戴在了身上。
作為陳國的君主,饒是再落魄,這服飾的宮女終歸是不會差的,但陳玄機卻習慣自己來完成這樣的事情。這是他兒時便養成的習慣,也是他母親要求的事情。
他曾經并不喜歡那一身皇袍,他太過臃腫,穿戴也太過繁瑣。
但現在他忽然明白,有些東西一旦穿上,就很難脫下,因為往往脫下他的代價,就是你的命。
所以,他很小心很認真的系好每一處腰帶,合上每一處紐扣。他知道他注定逃不脫這宿命,所以他必須像愛惜自己的命一樣愛惜這一身他并不如何喜歡的皇袍。
他用了一刻鐘的光景,方才將這一身皇袍穿戴齊整,然后他轉身看向那依然匍匐在地的老太監言道:“走吧,別讓我這位舅舅等得太久了。”
老太監聞言,在那時趕忙站起了身子,但腦袋卻依然恭恭敬敬的低著,然后他轉身便要引路。
可就在陳玄機就要邁步而出之時,這位生得一頭白發的男人卻像是忽的想到了什么,他的腳步在半空中停住,然后轉過了頭,看向身后。
那張雕龍砌鳳的華貴床榻上,一位生得嬌柔似水的女子尚且還在安睡。
陳玄機見著這番情形,他笑了笑,湊身上前,在那女子的額頭上輕輕一吻,這才轉身離去。
床榻上女子的雙眸依然緊閉,只是那長長的睫毛,卻似乎在男人離開后,微不可察的動了動...
......
長樂宮中。
陳玄機盯著臺下身著甲胄,腰間配有長刀的男子,面色沉寂,默不作聲。
男人亦在那時仰頭看著他,同樣的面色沉寂,同樣的默不作聲。
陳玄機身后的老太監亦低著腦袋,模樣怯懦,似乎唯恐動上半分,那衣袖拂過的細微聲響便會打破這樣的寂靜。
良久之后。
陳玄機眉宇間的冰雪忽的消融,他展顏一笑,甚是關切的言道:“舅舅辛苦了。”
男人恭敬拱手,旋即回道:“能為陛下分憂,乃是微臣之幸。”
中氣十足的聲音猶如雷霆,在空蕩蕩的長樂宮中來回作響,數息之后方才停歇。
“舅舅舟車勞頓,回來當好生修養,何必急著面圣?若是累壞了身子,以后這群狼環視的天下,寡人又該依仗誰呢?”陳玄機如此言道,臉上的笑容和煦,長樂宮中一派明君賢臣的和睦氣象。
“天下是陛下的天下,臣已年邁,終有故去的一天,陛下始終得學會靠自己。”蒙克輕聲回道,臉上的神色靜默,看不出悲喜。
陳玄機的臉上頓時浮出了惶恐與擔憂之色,他急切的言道:“舅舅這是什么話,這大陳是我的大陳,也是舅舅的。若是沒有舅舅,何來今日的玄機啊。”
說這話時,陳玄機無論是吐字的語氣,亦或是臉上的神情,都一派誠惶誠恐又情真意切的模樣,卻是讓人難以挑出半分的毛病。
但聞言的蒙克只是淡淡的瞥了陳玄機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同時也收回了再與陳玄機虛與委蛇的架勢。
他邁步上前,走到了那龍椅的臺階之下,又一拱手,方才言道:“臣此次前來,實有一事相問。”
早有預料的陳玄機臉上的笑意不曾消減半分,他笑道:“何事?舅舅直言無妨。”
那好似沒有絲毫防備,近乎由心露于外的笑意,落在蒙克的眼中,面色沉寂如古井一般的男人,眸中竟起了微微的波動,但很快卻又消失不見。
“微臣于長武關迎擊外敵時,曾發現后方谷籠道一干區域有大量甲士巡邏的痕跡,邱盡平退兵之后,我派士卒探查,足足尋到了二十萬我大陳軍隊的痕跡,不知陛下可知道此事?據我所知,大陳可沒有這么多其他軍伍了。”蒙克如此問道,他的腦袋在那時再次抬起,目光猶如利箭一般直直的落在了陳玄機的臉上,似乎是想要從這位年輕的帝王身上看出些什么端倪。
但令他失望的是,聽聞此言的陳玄機只是露出了一瞬不到的錯愕神情,隨后便一臉恍然的笑道:“舅舅說的是這事啊...”
“大夏賊心不死,舅舅孤身抗敵,我心憂舅舅安危,方才命人征調軍伍,堪堪湊夠了二十萬大軍,正要派來馳援舅舅,卻不想舅舅神威,已然敗退了敵軍。”
“陛下好本事啊,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便可募集到二十萬大軍...”蒙克沉聲感嘆道。
“只是些未經訓練的新兵,倉促啟用,算不得什么,更比不上舅舅手中的虎狼騎。”陳玄機面有愧色的回應道。
蒙克說道:“那陛下可要好生訓練這支軍隊了,往后咱們大陳的麻煩還多著呢。”
只是這話出口,還不待陳玄機應允下來,蒙克的聲音便再次響起:“不知陛下看過沒有我派人送來的奏折。”
這一次,陳玄機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抹異色,但很快他又笑了笑說道:“舅舅說的是閻家仗勢斂財,毀辱我皇族名聲之事嗎?”
蒙克聞言,卻并不回應,只是沉著目光盯著陳玄機。
陳玄機臉上的笑容在這樣的目光下漸漸變得有些不自然,但他還是在數息之后,沉聲言道:“此事茲事體大...”
蒙克卻根本不給陳玄機說完此言的機會,他的音調忽的提高了數分,于那時朗聲言道:“陛下國事繁忙,既然要調查此事,想來也沒有時間監管訓練軍伍之事,微臣常年征戰,對于此事倒是有些心得。加上如今陳國周圍群敵環視,訓練軍伍之事刻不容緩,不若就將此事交給微臣。”
這話說得當然是慷慨激昂,一副忠君為國的忠烈模樣。但就是那位陳玄機身后的老太監聞言之時,也不免身子一個哆嗦,他都聽得明白,這分明就是明搶兵權。所謂大逆不道,不外如是。
可奇怪的是,在聽聞此言之后,陳玄機臉上那分明就要僵住的笑容卻忽的再次燦爛了下來,他低下了腦袋,盈盈言道:“舅舅誤會了,我說的是此事我已經調查清清楚楚,至于結果嘛...”
說到這里,陳玄機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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