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從考斯離開后,一路上所見的地獄景象,難民哭嚎,死者面容都在這一刻和安格爾·泰那張似哭似笑的面容融合在了一起。他明白安格爾·泰在說什么,這是一種托付,也是一種絕對的信任 但他不能答應。 昔日,他們還需要為原體血脈應當如何延續做考量,還有一些需要顧忌的事。可如果他答應安格爾·泰的請求,沒了后顧之憂的奧瑞利安之子會做出什么事來,基里曼想都不敢想。 “這不行。”基里曼下意識地說。“我不能答應,如果你們全都逝去,奧瑞利安之子的過去和傳統又要讓誰去講述?一個軍團理應擁有它值得驕傲的傳統。” “我們的過去充滿罪孽。”安格爾·泰說。“而我們的傳統大人,我們內部的傳統只有復仇,僅此而已。若戰爭結束,新生的奧瑞利安之子又該去向誰復仇?” “我不能答應。”基里曼抿起他的嘴唇,灰白色頭發下的那雙湛藍眼眸此刻萬分糾結。“我感謝你的信任,安格爾·泰,但我絕對不能答應此事。我看得出你的意圖。” 奧瑞利安之子遺憾地嘆了口氣:“可您難道還有第三選擇嗎?” 再一次——他讓羅伯特·基里曼被迫地陷入了沉默,實在驚人。在一天內問出兩個讓馬庫拉格之主無法回答的問題,放眼整個銀河恐怕都沒多少人能夠做到。 而基里曼知道沒有。 他沒有第三選擇,因為選擇從一開始就根本不存在。奧瑞利安之子們無法離開,也無法真的找到一個合適的和平世界休養生息,擺在他們面前的路,似乎真的就只剩下了戰死。 畢竟,基里曼難不成還能發布一道命令,責令他們全都不許參戰? 他做不出來這種事,而且,這對于阿斯塔特來說,已經等同于最嚴重的侮辱,和結死仇無異。 馬庫拉格之主緩緩閉上了眼睛,他已經不打算說服安格爾·泰了。但是,他還是想說點什么。 “我的兄弟羅格·多恩一直相信一個理論。”他閉著眼睛,如是開口。“他認為,若是一個人能擁有足夠的意志力,這個人便可以做到任何事。” “這個人可以憑借意志力挺過病痛,度過人禍,打敗天災,甚至可以短暫地拒絕死亡。他用‘足夠的意志力’這個前提免除了我們對這個理論可能提出的反駁,比如腎上腺素、求生欲望爆發.” “然后,他用另一些事為這個理論作了補充。” 羅伯特·基里曼睜開眼睛,看向安格爾·泰。 “在我最后聽他提起這件事的時候,他對我談起信念。”他低聲說道。“信念,安格爾·泰,信念。” “它能讓一個孩子在短短幾個月內蛻變成一名士兵,也能讓一些人甘愿拋棄名利的誘惑,去追逐那些需要終生奉獻的事業。它可以是一面旗幟,一本書,或一句簡單的話.” 他走近安格爾·泰。 “要有信念。”基里曼告訴他。“過去,你們渴求復仇。這沒有錯,十分正當,但你們應當想到復仇之后的事,要有規劃,安格爾·泰。” “你們死去,洛珈的血要怎么辦?別再向我提你那套理論,沒有傳承,新生的奧瑞利安之子只是白紙一張,甚至可能被極限戰士的文化浸透。” “我不愿意看到這種事,如果那樣,你們的血會白流,你父親洛珈·奧瑞利安的血也會白流。” “可是——” “——將這件事記下來,將它變成一種信念。”基里曼打斷他,并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那張臉上的神情不屬于一個身居高位者,也不屬于一個夸夸其談者。他的臉上滿是悲憫,雙眉緊皺,瞳孔中似有金光驟起。 “要有信念,安格爾·泰。”他重復道。“我們如今所身處的世界,已不再像從前那樣黑白分明。超越理性和現實的東西正一個接著一個朝我們沖來,那么,如果你有足夠的意志,如果你有足夠的信念,或許” 他停住話,仰起頭,后退了幾步。 “而且,我允許你們在馬庫拉格之耀上征兵。”羅伯特·基里曼說。 安格爾·泰錯愕地看向他。 “是的。”他微笑起來,這笑容里滿是輕快,郁結之氣消弭一空,到了后面,甚至變成了一陣大笑。 “去準備征兵吧,安格爾·泰!”基里曼高聲說道。“馬庫拉格之耀號上有不少適齡的孩子,我真是燈下黑,為何沒早點想到這件事?” 大笑著,他快步離開會議室,奔赴下一件工作去了。安格爾·泰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過了一會,他才抬起手,摸了摸酸澀的眼睛。 “信念。”奧瑞利安之子低下頭。“信念。” —— 提著他的鏈鋸戟,賽維塔緩慢地走出了運輸機。 夜之魂的登艦甲板一如既往地十分陰森,燈光昏暗,夜刃、船員與機仆們都像是影子一樣在光線里穿梭,地板上甚至有冰冷的薄霧正在彌漫。 很可怕,且十分容易滋生恐怖故事。但是,這樣的環境只能讓賽維塔感到舒適。 想到這里,他不由得刻薄地冷笑了一下——沒別的意思,只是單純地在嘲笑自己這樣喜好黑暗的動物習性。 但他忘記了一件事,回甲板后,是要被技術軍士們檢查的。 “你在笑什么,賽維塔里昂?”一個技術軍士如是問道,背后的機械臂還搖晃了兩下,看上去十分友好。 第(2/3)頁